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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加强放下卷子,摸了摸脑门。

“陆小宁是吧,你爸是陆桐?”

“啊,是。”陆小宁心里一紧,赶紧回道。

“问题目,怎么不去找你们李老师?”

“李老师一个人教三个班,下课人太多,排不上。”

瞧着陆小宁脸憋的通红,马闯心说指望不上,替他回道。

“嗯,也是。”老王点点头,“这样,先说说你的问题?”

“谢谢王校长。”

“要你说话?起开,一边儿坐着去。”

“哎,哎。”马闯起身,让开位置。

老王从兜里掏出笔,坐到陆小宁身边,讲起了卷子。

“看了你的卷子,有几个问题,咱们先说好的。书本上牵扯到的基础知识题目,你都答得不错,比如这个复分解反应,写拆删......”

“还有五式六方程的书写都很规范,说明你在记忆上下了功夫。”

“但是你最大的问题和失分点,都在基础知识的运用上。化学反应机理绝不是只针对一个问题,而是针对一系列本质相近的问题,是可以由此及彼的。”

“单凭记忆化学书上少量的化学方程式,少量的物质的性质,缺乏灵活运用规律性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

老王讲的很细,除了题目里的东西,也夹着整体的学习方法和技巧。

甭管陆小宁能理解多少,一旁的马闯倒是听得心花怒放。

“王校长,还是你厉害,比李老师强多了。”马闯四分真六分假得拍起马屁。

“老李讲课有些机械化,变通不够,我以前......”老王突然意识到,不该在学生面前说任课老师的不是,“有你啥事?你这次考几分?”

“满分啊!我数理化都满分。”

“英语呢?政治历史呢?”

“及格了啊?”

“及格?及格算个球!你看人家齐秀秀,得分率上了95!”听到马闯的话,老王脑门瞬间亮了几十个坎德拉。

“人家是仙女,我就是个凡人。”马闯小声嘀咕道。

“嗯?”

“是!我努力,一定不负校长教诲!”

累了,毁灭吧,赶紧滴。

老王缓了好一会儿,才对陆小宁说道,“以后可以来找我问题目,但我不一定有时间,我给你个电话。”

王加强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翻开笔记本,抄了个号码。

“这人姓黄,以前是咱们学校的化学老师,现在在交大读研究生,可以找他给你补课。”

陆小宁接过纸条,“我爸那边?”

“就说我说的,你爸肯定明白。”

“嗯,谢谢王校长。”

马闯在一旁伸头看了眼纸条,“王校,你那有历史政治家教电话么?”

“咋?”

“我也补补课呗?”

“你补个屁,你就是纯懒。一本书都背下来就行了。”老王瞥了眼马闯,示意滚蛋。

两人出了校长室,马闯低声问着陆小宁,“听那意思,你爸和老王认识?”

陆小宁想了想,“不知道,估计我是议价生?”

“要不我给你补课,你把钱给我?”

“你不是说你不行么?”

“看在钱的份上,不行也得行。哇嘎理工杯啦.......”

王记强瞧着两人走远,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我王加强,小梁啊,上次给你说的电教室采购电脑的事,那边怎么说?”

“哦,你这两天继续跟进一下......估计这两天百信会联系你......价格再讲一讲嘛,还能便宜......”

放学时,摆脱了田宇的纠缠,李乐早早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瘫在沙发上的李晋乔,满面愁容。

厨房里,曾敏一边举着菜刀,一边哼着青苹果乐园,美滋滋的模样。

“咋啦,让我妈煮了?”李乐疑惑。

“没,还活着。”李晋乔摆摆手,“给你说个事儿。”

看老爹一副郑重其事,李乐想了想,“嗨,有啥,大不了出钱呗?”

“要是出钱也解决不了呢?”

“也对,这就是不是钱的事儿。”

“是吧。”

“那你这刚升职,工作不会有问题?”

李晋乔眨眨眼,“关我工作什么事?你说的啥?”

“你想说啥?不是孩子?”

“什么孩子?”

“我妈怀上了?”

“嗯?”李晋乔从眨眼变成瞪眼,“你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儿?”

“啊,我还以为家里又要添丁了呢。”

“滚蛋!”

等到吃饭,李乐才知道为什么老李会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曾敏的爸,李晋乔的老丈人,李乐姥爷要回来了。

这几年,李乐见姥爷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老头虽说在长安有房子和办公室,但工作特殊,每次都是来去从匆匆。

干的活说起来挺高大上,考古。

挖过的地方,上至新旧石器史前遗址,下至王陵古墓葬兵马俑。

可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在野外风餐露宿,深山、农田、河岸边,废墟上,眼里都是灰坑、土方、断层,枯燥且无趣。

曾昭义看不上李晋乔,自己辛苦拉扯大的掌上明珠,不说找个玉树临风、逸群之才吧,怎么也得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文化人。

可李晋乔呢,高大粗犷,怎么看都是个武夫。

奈何拧不过曾敏的执拗,以及李晋乔的死缠烂打,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再加上工作缘故,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李晋乔也知道老丈人的态度,反正媳妇娶回家了,能躲就躲。

而李乐对这个姥爷,更没多少感情,印象里就是个挺严肃的小老头。倒是自己书柜上,摆了几个老头给的,破破烂烂的陶片、箭簇和打制石器。

“你爸说几号回来着?在家呆几天?”

饭桌上,李晋乔斟酌着问曾敏。

“月底,两三天吧,说是还要去中州开什么年会。咋?”

“不是怕到时候又要值乘么?”

“值乘?你不是到治安了?”

曾敏知道李晋乔打的什么算盘,一句话就给撅了回去。

“啊,习惯了,忘了。”

“李晋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琢磨什么。”

“哪能呢。下礼拜,下礼拜咱们去把房子收拾收拾。”李晋乔坐着保证。

“这都多少年了,大老爷们,你怕个甚!平时嘴这么利索。”

“老爷子是烟酒不沾,想聊几句吧,说的又都是什么祭祀、器型、夯土的,听不懂啊!”

李晋乔摇着头,“李乐,以后你找对象,老丈人可得是能聊得来的那种。”

原本低头扒饭的李乐,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别转移话题,说你呢。”

“嘿,你倒是分得清。下礼拜去给你姥爷打扫房子,算你一个。”

“我不去,我得看书。”

“看见没,儿到用时方恨少啊!”李晋乔朝曾敏抱怨。

“吃你的饭。”曾敏点点盘子,又冲李乐说道,“下礼拜你也去,猴子还添三分力呢,何况你个壮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