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没醒。
“躺着吧,相比之后一段时间的疼痛来说,这时候能睡着是一件幸福的事。”凌白衣如此说道。
“凌医生,什么时候能转院?”李乐看了看这个如果放到之后网上,绝对属于那种电视剧里男主级别的外科男神医生,名字也是。
“转院?”
“这里的医疗水平,您明白的,要不然,您也不会过来飞刀。”
“基础医疗水平足够,对于之后的治疗康复问题不大。”凌白衣语气平淡。
“现有条件下,有更好的选择不是?”
“得看术后效果,身体各项体征恢复指标。一个星期左右吧。”
李乐点点头,“有没有好的医院推荐,连复健一起。协和?西京?还是华山?”
“你倒是真有钱。”凌白衣笑了笑,果然,长得好看,更能抚慰人心。
“国内康复医学,相对来讲,最好的就是华山。”
“成,那就华山。”李乐心说,又得麻烦大姑李钰了。
“不过,有个问题。”
一个不过,让李乐又揪起了心。
凌白衣伸手,从自己左耳到嘴角,在脸颊上划了一下,“这里,以后会留疤。”
“破相?”李乐一愣。
凌白衣叹口气,“虽说是大老爷们儿,但终归形象上。还没结婚吧。”
“没。”
“看你们也不差钱,如果有想法,看看怎么补救吧。”
“整形?”
凌白衣看了李乐一眼,笑道,“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plastic and Reconstructive Surgery》么?”
“整形与重建外科?”李乐摇摇头。
“世界最权威的专项医疗期刊。你知道这里面发表论文,影响因子和数量,哪个国家最高么?咱们。”
“所以,没必要琢磨别的,按图索骥就行。”
“谢谢!我知道了。”李乐点点头,“那个,凌医生,有联系方式没?”
“怎么?”
“人一辈子要有四个职业的朋友,医生,律师,老师,警察。”李乐很直接且坦然。
“呵呵。138......”凌白衣念了个号码。
“那个记者的断指再植,也是我做的,之后康复有问题,也可以问我。”
“辛苦您了。”
“职责所系。”
看着凌白衣的背影,李乐做了今天不知道第几个的长舒口气,转身去了其他人的病房。
“乐哥。”浑身包裹在白布里,一条腿吊着的小六子姬小路,看到李乐,努力睁了睁肿成桃子一般的眼皮。
“好好躺着吧。”李乐走上前,“这回,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们冒险的。”
“没有,怪你做什么?额们自己愿意去的。就是没想到......”小六子操着沙哑的嗓音,低声回道。
“行了,有果就有因,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那两个人?”
李乐伸手,捏了捏小六子还完好的那条肩膀,“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
“嗯,额就知道,嘿嘿。”
“吴哥?”李乐扭头,冲一旁的吴昊说道,“护工找好了没?”
“好了,这边护士给推荐的,最好的。”
“别怕花钱,回头你和依依姐再安排......”李乐刚想说给这边的护士站买东西,就看到小麻子快步走进来。
“乐哥。”小麻子把手机递给李乐,“毛毛的。”
李乐接过来听了,“嗯嗯,你别乱动,我这就过去。”
“小麻子,棋盘山知道?”
“知道。”
“多远?”
“一小时。”
“走!”
。。。。。。
棋盘山是一个凹字形的山头,在凹字形的中间的洼地里,有一个叫皇姑藏的村子,传说宋代时,赵匡胤的妹妹为了躲避追兵,在这里藏了一年多的时间,被赵匡胤接走之后,就留下了这么个名字。
传说已不可考,但是村子却绵延不息了九百多年。
村里靠近山脚的地方,有棵据说是那个皇姑栽种的一株古槐,古槐旁,一户姓魏的院子边的猪圈旁,毛毛已经忍着臭气,蹲在这一个多钟头。
正琢磨着换个姿势的毛毛,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喂,额是毛毛。”
“我们到了,具体位置在哪?”
“村西头,山脚下,老槐树旁的猪圈里。”
“嗯,马上到,你别乱动,盯住了。”
“放心,还没动静呢。”
“等着。”
听到小麻子的声音,毛毛终于放了心。
手指头一转,一根烟出现在手上,刚塞进嘴里要点火,想了想,还是收了火机,把烟在手里攥吧攥吧,扔进猪圈里。
等了等,终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毛毛拧过身,“麻子,乐哥,呃......”
看到阿斯楞,毛毛闭上了嘴。
“先说说,什么情况?”李乐问道,
“魏老五,村里的老油子,酒鬼加赌鬼,姓蒋的那一伙里,赌钱最凶的一个。”
“跟着干活的几个人里,就他欠姓蒋的钱最多。额就过来看看,没叫开门。额又从后墙趴着看了,屋里有人。”
“几个?”
“两个。”
“能看清?”
“大白天拉帘子,只能看到个影。”
李乐嘴角一撇,昂身道,“那就没什么说的了。”
“是与不是,反正这个什么魏老五都参与了。”
“要不要再去叫门?”
“叫什么门?”李乐一指墙头。
院子外面,几个人正说着着怎么进去。
而院里那间拉上帘子的房间里,魏老五正和一个人在掰扯。
“两万块钱,一分不能少。”魏老五抓起桌上的酒杯,滋眯眯喝了口。
“一万五,我身上就这么多。”
“那不行,这得担多大风险。一分不能少。”
“等风声过来,我再补给你。”
“老蒋,别来那套,你犯的事儿,现在谁不知道有多大?我要是找车把你送到徽省那边,谁知道你要跑哪去?你拍拍屁股走人,我找鬼要钱去?”
“再说,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拿,还有司机呢。”
“我的话你也不信?你欠我的钱我都不要了,还给你钱,够可以的了。”
“就因为是你,才不能信。”魏老五又嘬了口酒,“玩儿钱,你特么净出老千,坑我最狠。我现在只认钱,不认人。”
“我被抓着了,你也不能好过。”
“嘁,能怎么的?我一个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进去了还有个吃饭的地儿,待几天就出来了,你呢?”
“沃日尼玛。”姓蒋的恶狠狠骂道。
“我妈在地里埋着呢。”
“你......”姓蒋的见讨价还价无望,背着手在屋里转着圈,终于一咬牙,“给,这个给你。”
“啥?”
魏老五一歪头,看到他摘下手腕上的表,笑了。
“这表,买的时候三万五,才戴了两个月。”
“早这么不就结了。”
接过手表,魏老五乐呵呵左看右看,又是哈气,又是贴在耳朵上听走字儿的声音。
“好的,全新的,还听尼玛的比!”
“别说话。”魏老五晃了晃手表,又凑到耳朵边,只不过,这回,除了指针转动,还听到......
“哎,院子里什么声?”魏老五忽然一抬头。
“你特么吓唬谁呢?就你这......”
“轰”!!
姓蒋的话没说完,就看到随着一声巨响,房门直接飞进了屋里,一束阳光照了进来,长长的光束里,烟尘飞舞。
之后,就看到一个长相秀气的壮汉,扒着门框,看向自己。
“你们,你们是?”
“乐哥,就是他。”一张脸从壮汉身后露出来。
“麻子?你......”
看到小麻子,蒋老板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左右瞅瞅,抄起一把折叠凳子,就扔了过去。
没曾想,对面那人也没躲,就有一只大手凌空把凳子抓到手里。
那束光阳光被截断,屋子里一黑,另一个更加壮硕,长相迥异的汉子一弯腰,走了进来。
蒋老板没来由的想起前天在作坊里堵住那个记者的场景,只不过这次,换了人。
一伸手,抓起身旁的一把铁锨,向前一指,发狠道,“来,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看看,你有多不要命?”
李乐刚要上前,就被阿斯楞拦住,“你,不好,别动手。”
“我心里有数,成子不是还没死了?”
蒋老板看到两人说话,还想着先下手为强,念头一过,抡起铁锨,就往前猛的一砸!
“铛”!!
铁锨没砸到人,砸在地面上溅起几颗火星。
姓蒋的心说不好,刚要再抽回铁锨,就感到耳畔生风,随即自己便乘风而起,只不过眼前没有湛蓝的天空,柔软的白云,只看到房顶上挂着的灯泡,在一晃一晃,一闪一闪,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