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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那各类的税、捐,正科,杂例一年变一个样,地里种出来的,全交了都不够。”甄怀仁面前的中年人一边抽烟一边说“你大伯觉得实在亏本,于是年初就把手里的地都卖了。本来以为这就收不到俺们头上了,哪里想到,秋收之后县里派人来摊派,还有咱家,这回一次要三千块。人家的理由是咱家是县里大户,必须起个带头作用。带头,带头,分钱,分女人的时候咋不让咱起个带头作用?这是不让人活了。你两个哥哥商量着不理,哪晓得就被抓了。俺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到天津找三叔和你爹疏通关系。不想在怀婷那听了信,说怀仁你在首都做了大官。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甄怀仁有些狐疑的问“那些地不少吧?都卖了?”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昨晚上好不容易解决一个大隐患,本来以为从此后会名正言顺的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好日子,不想一大早来到司令部就在大门口看到了蹲在一旁等着他的堂哥甄怀道还有侄子甄孝良。他此刻也顾不上埋怨堂姐怀婷,毕竟自己和她不亲。只是对于甄怀道说的深感怀疑。地都卖了还有摊牌,怎么也说不过去。河北的二十九军也不至于这样。再说了三伯就在天津还有些权利,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会太过分“不管怎么说,先把钱交了,把人弄出来是要紧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那地方天天闹腾,今天这个来了你的出份子,明天那个来了你得凑军费。这两年都说小日本要来了,以后咱那都归日本人管了,这闹腾劲就更大了。总之没有一天安生的,地价根本就卖不了几个钱。”甄怀道语焉不详的敷衍道,显然实情并不像甄怀道说的这般。

“三伯的那些店铺每个月也有不小的进项吧?”甄怀仁记得三伯可是在城里还有火车站附近置办了不少铺面“还不够?”

“你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甄怀道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一大家子人,总要给他们留下些东西过活。否则以后吃什么?”

甄怀仁皱皱眉头,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刺耳。合着意思就是变卖祖田的钱三房,四房一分别想拿,这人还得给大房捞出来。甄怀仁看看时间“你们住哪?”

“这京城喝口凉水都要钱,俺们哪里有钱住店啊。”甄怀道说着又伸手从甄怀仁面前拿出一根烟点上。

“那行。”甄怀仁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孟干事,过来一下。”挂了电话后对甄怀道说“你们的事先别着急,我先打听一下,能办到的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说着看了眼一直没吭声的甄孝良“这是孝良,多大了?”

甄孝良拘谨的对着甄怀仁笑笑。

“十五了。”甄怀道看儿子不吭声,十分的不高兴“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这是你叔不知道喊人啊。”

“叔。”甄孝良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句。

“小孩子不懂,慢慢教啊。”甄怀仁对于甄孝良倒是没有什么不满,走到会客区劝了一句。

这时房门敲响,孟秋之走了进来敬礼“课长。”

“这是我大哥还有侄子。你在附近找个档次合适的酒店,两个房间。”甄怀仁回礼之后简单安排。

“是。”孟秋之自然早晨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二人,却没想到这两个乡下人竟然是甄怀仁正儿八经的亲戚。就这模样还前朝望族?

“大哥,你和孝良先跟着孟干事去安顿下来。中午咱们再详谈。正好我奉国姐夫还有凡凡的未婚夫也在,咱们好好喝一场。”甄怀仁又递给甄怀道一颗烟,去拿打火机,却没有找到。

“行。”甄怀道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点上,自然的放到了桌上,起身“那你忙,我和孝良先走了。”

走出甄怀仁的办公室,甄怀道特意又看了眼四弟的那两个女帮闲,这才跟着孟秋之往楼下走去。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毕竟老家也是守着铁路的大城市。只是他这次来就是打定主意卖惨博同情的。

甄怀仁将打火机仍在办公桌上,坐到了椅子上,开始为甄怀道的事头疼。他不想管,可是真要这么做了,外人戳他脊梁骨也得戳死他。

安占江走了进来“你这兄长可一点都没有个样子,这不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吗?”说着走了过来为甄怀仁按摩。她当然不知道两兄弟谈了什么,可是只看甄怀道故意一大早打扮的土里土气的来到司令部门口任凭所有人围观,就十分的不满意。

“我这大堂哥还算好的。”甄怀仁苦笑“要是那两个来,我才别活了。”甄怀仁郁闷的抱住安占江“我要结婚了。”昨天早晨那个泼妇的一枪又把甄怀仁打醒了,打死他他也不娶那个泼妇了。他也不指望找什么高官女儿了。来不及了,郑若兰太合适了,抓紧时间,明年这时候估计就可以抱上儿子了。

安占江的手停了下来,片刻后继续又按了起来,只是力气大了几分“不是早就料到了?谁啊?”

“我……”不等甄怀仁开口,电话响了,甄怀仁恼火的伸手拿起话筒“哪位?哦?”心虚的松开安占江。安占江一推甄怀仁的脑袋,转身往外走去。

“怎么了?”甄怀仁待安占江摔门出去以后才轻声问“什么?为什么?他不是……没有,我没有逼他,他答应了,他昨晚亲口答……主动提出来的。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他当然要……你什么意思?我也可以给你名份,我娶你啊,那有什么,我不在乎,你清不清白我知道啊,我……,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知道没有,可是以后会有的,不行,我不同意。我找他去……你……喂喂喂。”甄怀仁气的把话筒朝着写字台猛砸,直到话筒被砸的粉碎才扔下,走了出去。

“课长。”常靖中站在门外立刻敬礼,显然对方早就来了,可能听到了里边的动静才选择的观望。

甄怀仁压着怒火,不得不改变行程,对常靖中说“老常,等一下,给我半个小时。”说着将钥匙放到安占江桌上,走了过去。

常靖中看看没吭声的安占江还有好奇的王雅贞,只好坐下来继续等着。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是黄埔的,黄埔七期的,我要见……”一名没有佩戴军衔的中年人被人用袜子塞住了嘴,然后按着装进了麻袋里,迅速的吊了起来。

甄怀仁二话不说,就开始了拳打脚踢。

“甄课长。”就在甄怀仁越打越顺手之时,听到了有人大喊一声。

甄怀仁停下,扭头看去,是余乐醒“余课长有事?”甄怀仁走到一旁,拿起一个海碗灌了一碗水。

“我是来提审税警总团的人犯的。”余乐醒之前听说过有关甄怀仁的一些传闻,可是从没有想过甄怀仁下手这么黑。看着麻袋下边的一大片血污显然不是一次造成的,余乐醒皱皱眉头“甄课长应该知道所有关于税警总团的犯人现在都属于特务处来处理。”

甄怀仁扭头看向方靳鑫,毕竟人犯是他挑的。

方靳鑫脖子一缩走了过来,凑到甄怀仁耳边说明。

特务处并没有直属监狱,正好宪兵司令部看守所为了税警总团的案子腾空了所有牢房。所以特务处这一阵是在用看守所的牢房审讯。这事甄怀仁知道,特意交代方靳鑫去外边抓人来单独看押,方便自己练拳。可是如今首都因为税警总团的事弄得风声鹤唳,犯错的少了很多。再加上甄怀仁最近练拳太频繁了,填充的人犯根本不够用。于是方靳鑫今天调了几个税警总团的来凑数。

“那这事余课长打算怎么解决?”事已至此,不管甄怀仁多生气,多无辜,都必须撑着方靳鑫。这无关对错,而是立场。他要不能为手下遮风挡雨,手下人谁还会为他卖命。

“不如甄课长教教我?”余乐醒反将一军。

“哦。”甄怀仁又喝了一碗水“那回头一起喝酒。我还有事,回头聊。”甄怀仁说着向外走去。

余乐醒没有阻止,毕竟这事他强出头只会一发不可收拾。该如何收尾,是邰蓑衣去权衡取舍的。

方靳鑫等人立刻跟着撤走了。

“还要面谈?”回到办公室,甄怀仁接过常靖中递过来的铜哨。看了看里的东西,立刻摇头“告诉他们,没空。”

常靖中点点头。他可是老刑侦,甄怀仁一回来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自然明白甄怀仁干什么去了。话说如今甄怀仁在首都驻军间的名头越来越大了。没办法,一点点小错进了宪兵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就是断胳膊断腿,谁不害怕“我那边的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您看什么时候收网?”

“不急,等我消息。”计划赶不上变化,特务处接手税警总团的案子之后,非但没有将审查范围限定在一团两营,反而扩大到了整个税警总团。这也是宪兵看守所人满为患的原因。甄怀仁不清楚邰蓑衣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决定手里留一张牌“这次收网咱们要万无一失,同时把他们都给镇住。”利民药局给的这条线索到目前为止已经浮现了至少五六条大鱼。甄怀仁同时也想看看日本人到底要干什么。

常靖中听懂了甄怀仁的意思,不由有些诧异,毕竟据他所知甄怀仁和特务处关系很好。可听甄怀仁如今的意思,似乎隐隐有和特务处别苗头的意思。当然,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甄怀仁只要不翻船,蹦的越高他的好处越大。

甄怀仁送走常靖中后,直接开车来到了自己和郑若兰的家。不出预料,郑若兰根本不在,他看出奶妈有些害怕,不得不退了出去。

找不到人的他只好来到中央饭店接上贾奉国和孙振堂去见甄怀道。

看得出孟秋之选的地方是动了脑子的。安排甄怀道父子住的酒店距离司令部并不远,档次虽然不是特别豪华,却也没有亏待他们。

众人要了一个包间,然后点了锅子还有手切羊肉,开始边吃边聊起来。

“老四你晓得吧,你这个名原本该是老三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甄怀道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结果还是四婶觉得好,非要拿去。如今看来,果然是好名字。”

甄怀仁一听就拉下脸来,这就未免太欺负人了。自己的名字确实原本应该是三哥甄怀义的。可是却根本不是甄怀道说的这么一回事。

祖父在世时,以《素书》道、德、仁、义、礼为他们这一辈排序。

他小时候不止听一个人说起过原因。二伯在世时曾经有过一个儿子,按理说该排行老三,用名‘仁’。只是那位堂兄连百天都没有熬过就没了。按照老家风俗,连名字都不能有,这才空下‘仁’字。原本是要给三哥用的,可是大伯嫌弃晦气,非要用‘义’。这还不算,为了给可能的第四个儿子争取一个好字,逼着甄怀仁的父亲给他认下了这个字。

甄怀仁的父亲兄弟几个年纪最小,最听话,还真就用了这个‘仁’字。为此甄怀仁的母亲没少拿出来数落父亲。

“大哥喝多了。”贾奉国笑着“没想到这南边的酒也醉人。”

孙振堂赶紧说“确实。”说着煞有介事的开始比较起南北酒水的不同。

甄怀道几次想把话题拉回来,怎奈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无济于事。眼看即将进入尾声,终于忍不住说“老四,你侄子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初中也毕业了。你本事大,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总要帮衬一下家里吧。”

贾奉国和孙振堂不好开口了,况且前几天甄怀仁刚刚给他们提过,此刻再听甄怀道这无心之言,显得十分的刺耳。

甄怀道带着甄孝良来,甄怀仁就猜到了。原本他不用甄怀道提就打算给甄孝良安排的,毕竟再不对付,他为了以后进祖坟也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刚刚甄怀道那隐隐带有指责的醉言,还有如今的图穷匕首见,彻底让甄怀仁没了兴趣“哥,我就是一个小课长,上边有处长,底下有组长,大事轮不到我,小事不需要我,我说话根本没人听。要不然二哥,三哥这事我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也不用让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

“咋了,你不管?”甄怀道立刻拉下了脸。作为长子长孙,他在老家一向可是说一不二的。

“哥。”贾奉国赶紧替甄怀仁解释“怀仁多会说不管了。只是没有那么容易。”

“你们可是朝廷大官,一句话的事,咱老家那还能不听?”甄怀道根本不信。

“老家?”甄怀仁有些意外,如果只是在老家找个差事,确实并不为难。他不由得又开始同情心泛滥“孝良打算找个什么工作?年纪太小了,要不先……”

“不让你为难。”甄怀道直接说“你给安排他做咱们县的警察局长就行。”

甄怀仁等人愕然,孙振堂差点惊掉下巴。

“要不副局长,再不能小了。”甄怀道看三人的反应,明白自己要价太高了“邻村那个二妮子你们晓得吧,从小给你爹当马骑的。那厮如今可是咱们区警察局的课长。他家什么出身你知道吧?祖上不过一个落第秀才,如今也抖了起来,一口气置了一千亩地,一千亩地啊,你侄子总不能比他差了。”

甄怀仁苦笑“哥,我是当兵的,怎么也管不到警察啊。”早晨在办公室甄怀道可是亲口说地价不值钱的。

“你们宪兵不就是警察吗?”甄怀道十六岁就结婚,这么多年一直在老家跟着他的父亲搭理家中产业,对于这政府部门实在不清楚。况且这些部门今天设明天裁,不要说他们,就连甄怀仁也头疼。

“不是。”甄怀仁不由庆幸自己头脑清醒,没有对太多的人详细说如今的局面“就是当兵的。”

贾奉国和孙振堂也忙跟着解释。

“合着就是管那些丘八的?”甄怀道听了贾奉国和孙振堂的解释后,不由失望。

“对。”甄怀仁自动过滤掉甄怀道的那句无心之言“孝良如果愿意,我可以想办法给他弄一个军校名额……”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甄怀道立刻拒绝“谁要做那短命鬼的勾当。”

甄怀仁差点骂人,这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诅咒自己吗?看看时间“姐夫,振堂,你们聊着,一会我派人来接你们。我还有个会,必须参加。”说着起身,也不理会甄怀道,直接走了。他就甩脸子了。

“这算什么?”甄怀道不满的看向贾奉国“这就是兄弟,不就是个小课长吗?给自己家人耍威风算什么本事?”

甄怀道从甄怀仁口中没有得到实惠,已经非常失望。做生意不都这样,开价高,最后讨价还价后,落下的实惠才能多,可甄怀仁太不上道,一点都不还口竟然直接掀了桌子。不过他已经耍横惹了甄怀仁,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通过贾奉国等人向甄怀仁施压。

贾奉国递给甄怀道一颗烟“怀仁也是给人家手底下当差的,自然要按人家的规矩来。孝良以后进了衙门,也得如此。”

贾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比甄家殷实些。他自然也就看不上泰山被甄家大伯占去的那些东西。格局一打开,态度也就不一样,左右这亲戚是一辈子的甩也甩不开,老人只要还在,只要这些亲戚不过分就算了。

“哥,孝良岁数不小了,定亲了吗?”孙振堂笑着给甄怀道点上烟。

“你看看,连振堂都知道关心一下侄子。”甄怀道总算找到了一个抓手“老四眼高,问都不问一下。”

贾奉国和孙振堂对视一眼,听这意思,难不成甄怀道还打算让甄怀仁给他儿子说亲?想法不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甄怀仁自己还单着呢。

“老四有个表哥叫庞文浩你们晓得嘛?”甄怀道有没有达到效果,以为贾奉国二人水平太差,只好说的通俗一点“俺听说人家娶了一个外交部大官的闺女。俺家孝良这排面不差吧?总不能让长房长孙娶个乡下丫头吧?”

甄怀仁的母亲如果知道自己在大侄子面前的炫耀会给儿子招来这么一个无妄之灾,肯定会气得跳脚。

贾奉国笑着点点头,却不接话,端起酒杯“来,咱们一起走一个。”甄怀道越说越离谱,合着只要甄怀仁家亲戚有一点好处,也不管到底和甄怀仁有没有关系,都是甄怀仁的错?

甄怀仁出了酒店哪都没有去,直接杀到了tYL广播电台。这次终于被他逮到了郑若兰。

秘书刚刚从外边把房门关上,满眼通红的甄怀仁就几步来到郑若兰对面,一翻身越过写字台,将对着他直笑的郑若兰抱在怀里“你这个妖精,要怎么才能放过我?”却根本不让郑若兰回答,封住了她的嘴。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风歇雨停之后,郑若兰慵懒的坐在办公桌上,敢说完就皱皱眉头。

坐在她对面的甄怀仁只好将拿起的烟放了回去“你们见面了?”

“德性。”郑若兰瞥了眼甄怀仁,伸手将甄怀仁的驴脸向上推“放心,我们在咖啡厅见得面。”

甄怀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一次两次,陈韫阖……韩梅如此,郑若兰也一样。

韩梅和他分属两方,可预见的未来根本没有办法在一起,除非有一方背叛自己的阵营。韩梅立场那么坚定,绝无可能;自己倒是想背叛,愿意背叛,甚至可以主动背叛,可是何尚武的事被该死的易正伦捅了出去,自己不敢过去啊。该死的易正伦,该死的易正伦,该死的易正伦。广播里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他说了三遍了。易正伦该死了吧。

郑若兰这回还不如韩梅。阻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郑若兰。郑若兰想要好名声,所以根本不离婚。

“难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一些虚名?”甄怀仁郁闷的问。

“我们才认识半年啊。”郑若兰狡黠一笑“在一起也才半个月不到,你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要。”似乎是照顾甄怀仁的心情,补充一句“最起码只能排在第二,第一当然是我的名声。我不能只为自己活着,我的父母,我的两个兄弟,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真的想娶你,和你生孩子,给你想要的一切。”甄怀仁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听话。”郑若兰吻了甄怀仁“你说的‘有的人一辈子只是认识,有的人认识就是一辈子’。我们虽然才在一起半个月,可是我永远属于你,我答应你。除了名份,我什么都是你的。”

甄怀仁憋屈的看着左右横跳全无压力的郑若兰为自己收拾残局,只得赌气的看向别处。无意中看到了桌上一张稿纸上的内容,并不是书信,似乎是一些故事情节。

“看看喜不喜欢。”郑若兰的心思入微,一边忙活一边得意的说“我的新作品。”

“那部小说写完了?”甄怀仁有火发不出,冷冷的问。

“没有。”郑若兰看着甄怀仁莞尔一笑“老娘就是被它害得便宜了你,怎么,你还想祸害别的女人?”

甄怀仁无奈,感觉怎么回答都不对,干脆拿起来稿件看了起来“讲什么的?”

“一个女人将自己的爱人送给自己的好友。”郑若兰清理好一切后,自然的坐到了甄怀仁怀里。

“这不是个好题材。”甄怀仁立刻警惕起来“换一个。”

“换什么?”郑若兰玩味的问“不如你帮我想一个题材?”

“我?”甄怀仁直翻白眼,他字会写,可是文章真的写不好的。用陈鲲的话说‘你以后只要告诉我你想表达的意思就好,省的浪费纸张。’

“你看看,你都不知道写什么。”郑若兰轻笑道“我又不指望靠这吃饭。完全都是自己喜欢。别人愿意看,我欢迎,不愿意,我自己孤芳自赏就好。”

“等等。”甄怀仁想了想,记起来广播里推荐的一部小说的梗概“如果你以一个家族的兴衰为脉络,以天下大势为背景,讲这个家族几代人的悲欢离合,会不会有人看?”

“你是说模仿《红楼梦》?”郑若兰想了想,有些心虚的说“不行的,我可写不来曹大家那般的水平。”

“试试嘛。”甄怀仁亲亲郑若兰的耳垂“大不了我们自己看。”

“这样啊!”郑若兰游移不定的依偎在甄怀仁的怀里“那你得帮我。”

“自然的。”甄怀仁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说来说去又给自己找了个差事“怎么帮?”

“你把你家的事说给我听啊。”郑若兰狡黠笑了起来。

甄怀仁自然不愿意,哪怕他刚刚受了甄怀道的气,可他牢记一句‘家丑不可外扬’。

“你不爱我了,不疼我了,你刚刚说的都是假话,骗我的。”郑若兰立刻翻脸。

甄怀仁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只好掩耳盗铃的提出条件“可是不能让人看出是我们家。”

“知道,知道。”郑若兰笑着答应,想了想“对了,事情既然说开了,我让丽华和离离她们这两天就搬去咱家了。”

甄怀仁对此表示怀疑,陈丽华他可是劝了很多次,都是坚决不搬家的“哦。”

“哦是什么意思?”郑若兰又不满意了。

“就是说我同意。”甄怀仁无奈。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郑若兰玩味的看着甄怀仁。

“说来听听。”甄怀仁一听,知道肯定吃亏的是自己。

“我出高价把咱家旁边的那处院子盘下来送她了。”郑若兰笑着伸出手“我没钱了。”

“隔壁的哪出院子啊?”甄怀仁调整姿势,一边拿出支票簿一边问。毕竟她们住的是别墅区,前后左右都是别墅。

“就是咱们西边的那处。”郑若兰反问“你总不会认为是东边的吧?”

东为上,郑若兰自然不会屈居陈丽华之下。只是据甄怀仁所知,西边的那处院子可是占地广阔的很呐。果然吃亏的是自己,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离离很乖。”郑若兰看甄怀仁还想将剩余的几张支票揣进兜里,继续说“我下一步准备把咱家后边的那处小楼也收了,做姐姐的总不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啊。”

甄怀仁无语。

两个人墨迹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随着下班铃声出了广播电台。甄怀仁直接送郑若兰来到了卢家,却没有下车“我一会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郑若兰和楼上的卢秋漪挥挥手,笑着说“今晚我要在秋漪家构思小说情节,你赶紧和他掰饬清楚。”说着走进了卢家大门。显然甄怀仁的提议,短时间内郑若兰没有考虑。

甄怀仁看了眼消失在窗边的卢秋漪,启动汽车。

既然郑若兰给甄怀仁时间,他自然也不浪费,直接接了樊瑛出来吃饭。自己的行踪飘忽不定,固然是安全了,可是客户也找不到自己了,这并不利于合作。

“我们很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出来了。”樊瑛靠在甄怀仁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的大荧幕。虽然她们如今看的是正片开始前的新闻教育片《我的成长》。

这就是孙明经经过一个多月努力,于昨天正式投放到首都和上海电影市场的教育片。让甄怀仁没想到的是那个小红在荧幕上一化妆,确实水灵。尤其是片中的主题曲还是她来演唱的。只是看到那个姓严也有出场,不由得有些腹诽。

“对不起。”甄怀仁歉意的握住了樊瑛的手“最近我忽略了你。”

“所以你要补偿我。”漆黑的放映厅看不见樊瑛的表情。

甄怀仁笑着吻住樊瑛的手“想要什么?”

“我要孩子。”樊瑛凑到甄怀仁的耳边轻声说。

“那咱们走吧。”甄怀仁一副猴急的模样,就要起身。

“都花钱了。”樊瑛赶紧拉住甄怀仁“我又不会跑。”

“你说的。”甄怀仁笑着说“不过就算你跑,也跑不了。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关一辈子。”

樊瑛羞赧的轻捶甄怀仁。

看完电影,甄怀仁带着樊瑛来到旁边的高级餐厅吃饭。原本应该是先吃饭后看电影,可是甄怀仁今晚决定的太晚,她们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甄先生。”李灯灰又冒了出来“又见面了。”

“李先生啊。”甄怀仁打量了一下对方“请坐。”

李灯灰刚刚坐下,侍应生走了过来,记下了李灯灰点的菜后走了“这位是?”

“我女朋友。”甄怀仁并没有为李灯灰介绍樊瑛。

“美丽的太太。”李灯灰恭维一句,却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上海的黄太太在法租界开了一家技工学校?”

“是吗?”甄怀仁好像刚刚听说“不过这好像并不稀奇吧。如今各处都在发展,哪都需要熟练的技术工人。”

此刻侍应生端着一份晚餐走了过来。

李灯灰待侍应生离开后才说“确实不稀奇。所以我想在首都同样投资设立一家技校,教人开车,修车的。”

甄怀仁眉头一扬“现在技术学校这么赚钱吗?”

“实业救国嘛。”李灯灰郑重其事的说“能够为国效力,正是我等匹夫的责任。”

“在下钦佩。”甄怀仁自然知道李灯灰说的‘国’和自己的国可不是一个国家。

“不知道甄先生有没有兴趣入一股?”李灯灰笑着问。

“我是很想的,可是没钱。”甄怀仁果断的拒绝。

“没关系。”李灯灰早有预料“我初来乍到,也正是想要借助先生的人脉。所以先生只要拿干股就好。”

“这不妥吧。”甄怀仁再次拒绝“我的身份不合适。”

“这样啊。”李灯灰微微有些失望。餐桌上一下冷清下来,就在甄怀仁马上要吃完面前的鹅肝时,李灯灰再次开口“假如我邀请您的女朋友出任校董呢?”

甄怀仁一愣,故作诧异的看向一直没有吭声,此刻同样有些错愕的樊瑛。来了,来了,日本人终于忍不住开始让樊瑛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您的女朋友完全有能力,有资格出任这个位置。”李灯灰开始了游说。

“我过几天给你答复。”甄怀仁没有开口询问樊瑛,那样就显得自己太迫切了。

“好的。”李灯灰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拿出一张名片放到了甄怀仁面前“这次请务必联系我。”很显然李灯灰认为上次给甄怀仁的名片,被他扔了或者撕了。

“我会的。”甄怀仁点点头,并没有去拿名片。

待李灯灰起身离开后,甄怀仁才轻声问樊瑛“你想当校董嘛?”

“我怕做不来。”樊瑛并没有直接回答。

“不用担心其他的。”甄怀仁自信的说“你只要告诉我,想不想?不需要担心其他的。”

“我想。”樊瑛似乎鼓足了勇气“我不想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

甄怀仁哭笑不得的拿起那张名片。

“是不是很为难?”樊瑛又打了退堂鼓“还是算了,你再给我找个其他的工作就行了。只要别让我被占江和影心比下去就好。”

甄怀仁摇摇头“不,并不为难,樊校董,不如今晚先给我上上课。”

樊瑛茫然的看看甄怀仁,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色一下子红了。

有了这个红利,未来的技工学校樊校董在陈细妹助教的协助下,尽心尽力,亲力亲为,言传身教,不厌其烦的为tYL书记处参事,力行社干事,中央警官学校政训处处长,中央宪兵司令部警务处第三课课长,中央宪兵学校政训处第三科科长甄怀仁补习了整整一晚上的外语。

若是以前,甄怀仁肯定是爬到司令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几乎天天挨打,喝药的甄怀仁一大早依旧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的司令部办公室的门外。这当然不代表什么,只能说明樊校董和陈助教的教学质量堪忧。

陈鲲已经等在了甄怀仁的办公室外。

“再有一个多小时,人就到。”陈鲲点上烟“我已经安排了记者。”

甄怀仁既然决定搞张炎元就不会是光说不干,早就发报让老燕开始搜集张炎元在北平的情况。可以说特务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邰蓑衣天天抱着女人当抱枕,也就别指望手下人多干净。燕平森很快送来了关于张炎元的情况,只是让甄怀仁失望的事,根本不足以致命。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出戏,有反町隆史的帮助,伪造一些东西,并不难。

“不。”甄怀仁直接否决“痕迹太重了。告诉她们直接去行政院办公处,那里常年有记者在外边等着。”

“那样可就不受咱们控制了。”陈鲲反而有些犹豫。

“事情一旦爆出来,就已经不受咱们控制了。”甄怀仁这一点看的比陈鲲要清楚。经受广播的洗礼后,甄怀仁对媒体的作用已经比同时代的人要更加清醒“况且只要这件事爆出来,不管确认了没有,邰蓑衣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再推荐张炎元了。所以这把火烧到谁,都行,我们只要隔岸观火就好。”

“是啊。听说杨秘书长前几天在武汉遇刺。”陈鲲冷笑道“若是日后再被别人引到祁处长那里更好,甄处长也需要继续进步啊。”

甄怀仁并没有否认,他只是利用祁效占位置“什么都不干就可以升官发财,哪有那么好的事。”

杨秘书长指的就是政学系的领军人物杨永泰,此人深的上边的赏识。带领一帮文职官员成为了与保定系,黄埔系相抗衡的一股势力。交友广阔的谷教育长怎么能落下杨秘书长,哪怕杨秘书长和cc并不对付,甚至这次被刺很多人都说就是cc所为。说实话,如果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根本不用这么麻烦,邰蓑衣就是推荐一条狗当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甄怀仁都没意见。关键现在没时间。

杨秘书长虽然死了,可是政学系并不会立刻完蛋,反而会为了证明依旧强大,处于一种极度敏感的时期。可以想象,一定会是谁惹他们,谁就挨打。所以祁效只能高升,不能调走。

“这个周末不要安排别的事了。”陈鲲掐灭烟“我请了一些警高校友,大家小酌。”

“这样啊。”甄怀仁有些为难“能不能提前,或者延后?我打算那几天去上海。”樊菊丽已经很不满了,况且他总感觉还能再从岩井那里获得一些意外之喜。没有人会不喜欢意外之喜的。

“你确定?”陈鲲反问。

甄怀仁点点头。

“那好吧。”甄怀仁受不了这位的嚣张态度“大不了我延期好了。”

陈鲲点点头“我去安排他们一会别出了岔子。”说着起身,走到甄怀仁一侧,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将一盒没有开封的雪茄拿了出来“暴殄天物。”

甄怀仁哭笑不得的挥挥手“难怪李教育长把您赶到我这来。”

陈鲲不以为意“确实该感谢老李,要不然,我都看走眼了。”说着乐呵呵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