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沧晏倏尔抬起目光。
“进来。”
门推开,是玄魅。
宋连荷一见她便上前询问:“鄂夫人呢?”
“鄂夫人被送到了绸缎庄。”
“呼~那就好。”
周沧晏倚靠在窗前,侧眸望向窗外。
不带任何情绪时的他,慵懒又随性,却总带着一股阴狠的威慑力。
他朝宋连荷的方向斜睨一眼,眸中有丝意外,旋即又是了然。
他原本以为她惹出这乱子只为出气,谁又曾想,竟是为了鄂夫人……
“还有。”玄魅朝周沧晏禀道:“翎王回来了。”
——
被宋连荷和周沧晏这么一通闹,周君临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宋郗兰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低头埋着脸颊,好像还没有从先前的惊吓中恢复,身子不停地抖。
“郗兰!”
宋郗兰一震,慢慢抬起头,双眸瞬间有了光彩,可下一瞬眼泪也跟着涌出来,鼻头哭得红通通的。
“君临……”
“没事,本王回来了。”
周君临上前,将她搂进怀里。
“君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我……”
宋郗兰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哭成了泪人。
周君临的眉头紧锁,抬头看向满月,“怎么回事?”
他只知宋郗兰这边出了事,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满月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您可得给王妃做主啊!”
接着,她便将府中突然涌现大量的蛇,还有宋郗兰被人推下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爷,王妃素来与人为善,世人无不称颂,她又怎会与人结怨?唯有一个宋连荷!她处处与王妃作对,在将军府时便嫉妒王妃,事事为难于她,这些王爷您也都是知道的。如今,王妃到了这离宗关,宋连荷竟也跟了来!还乔装打扮,隐匿身份,其心可疑!今日她被王妃拆穿,便怀恨在心,可谁曾想到她会这般歹毒,竟用蛇来吓王妃,还两次推王妃入水……王爷!求您为王妃讨回一个公道啊!她这是想要害死王妃啊!”
说完她便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
宋郗兰闭上眼睛,已是泣不成声。
周君临面色阴沉着,腾地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他带着谷哈才刚刚靠近鄂锦堂的别院,顿时响起一阵犬吠。
八只巨犬拼命地扯着铁链,个个亮出尖锐的犬齿,凶猛异常。
“王爷,小心!”
谷哈挡在他身前,周君临眯起黑眸,本就心情不爽,此刻对这些畜生更是厌恶至极!
“谷哈。杀了。”
“是!”
谷哈拔出短剑,朝着领头那只便去了——
“谁敢伤我大虎!!”
鄂锦堂拎着两把千斤锤噌噌噌跑出来,大吼一声便挡在院门前。
周君临已了解过鄂锦堂的能耐,对他着实是惜才,若能为他所用,必是一员猛将!
所以,他待鄂锦堂的态度便温和许多。
“鄂公子,本王有事要见连荷。”
“敢伤我狗!我要你们狗命!!”
鄂锦堂压根就不听,一双眼睛赤红着,挥着双锤就朝两人砸去——
“王爷退后!”
谷哈一马当先,跃起身便踢向鄂锦堂的胸口!
鄂锦堂身材高大,力道够大却不够灵巧,更别提是面对像谷哈这样的高手了,登时就被踢倒,摔在地上。
谷哈正要上前之际,耳根微微耸动,只听“咻”的一声,一道暗器直朝面门射来!他果断持剑劈开,随即第一时间退回到周君临身侧,保护他的安全。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所谓暗器不过就是一片树叶……
谷哈面色微微变了。
“谁敢动我侄孙!!”
一声娇喝骤响。
周君临敛着双手,背脊挺直地站在原地,一双清凛的眸盯着前方。
宋连荷一阵风似的跑出来,达溪在后面追着。
“夫人慢点~”
宋连荷身着中衣,仅披着白色长衫,长发披散着,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精致。
远远跑过来,好似坠落凡尘的小仙女。
周君临的视线毫无预警地再次被吸引,直到她跑近,看到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鄂锦堂,气得她小脸涨得通红,抬头便瞪向对面男子,一字一句:“周君临,你未免欺人太甚!”
不装了!
都不装了!
事已至此,那便都撕破脸好了!
周君临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不受控地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你为何要那样做?郗兰是你的亲姐姐!可你却当众恐吓她、羞辱她!你……你真的让本王太失望了!”
宋连荷就猜到他会来兴师问罪,她全然不在意,嘲讽一笑:“姐姐?什么样的姐姐?当众给我一耳光的姐姐?”
周君临一怔,狐疑看她。
显然他还不知情。
也是,以他的心思缜密,定是还没来得及调查真相便急匆匆赶来替宋郗兰出气了。
同时,在他内心深处,也对她能做出这种事来深信不疑。
“周君临,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有仇必报。宋郗兰打我一巴掌,我定会还她十巴掌!只不过,我人美心善,就用蛇吓吓她算了!”
男子好看的下颌弧线慢慢绷紧,眼神也愈渐深邃,就这么看着她,倏尔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话语中隐约充斥着一丝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翎王殿下怕是想多了。”宋连荷嗤笑道:“我此行来离宗关,就是想看看我好大孙儿!怎料鄂府发生这样的事,在鄂宪旺未洗清嫌疑前,我怕受牵连才乔装掩饰身份!请问翎王,我乔装来此,这不违反大承律例吧!”
明知她是在狡辩,可周君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还有,依着规矩,翎王妃该尊称我一声‘皇婶’吧?我一个做长辈的教训以下犯上的晚辈,又有何不可?这事就算是到圣上面前掰扯,我也是不怕的!何须翎王大半夜地过来兴师问罪?”
周君临紧抿双唇,这声“皇婶”令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偏偏她说的又是实情,容不得驳斥。
他磨了磨槽牙,冷笑道:“皇婶在此,那皇叔也该是来了吧。”
抬眸,朝院落深处望去,“何不请皇叔出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