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抽空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劝解,也没有安慰。
这女人只顾着说,也没有考虑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啊,没头没脑的,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又知道她的父亲和奶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送进监狱的。
“那段时间简直就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做什么吃什么都不顺心,当然,这场战争也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之一。”
“虽然他们对外还是宣称我是沈家的小姐,吃喝用度上也没有苛待我,可我在沈家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在那个家待得很压抑。”
陆久又抽空瞥了她一眼,心里那话不吐不快。
“你想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待在一起,那为什么不去监狱找他们?”
沈幸福哽住,“……我又没犯法。”
而且,离了沈家不就没有钱买名牌包包,名牌衣服了吗?
“那你可以犯个法,不就进去了吗?”这多简单,进监狱简单,但想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沈幸福再度哽住,她闭了闭眼,只觉得陆久压根不懂自己,她不想计较陆久天真无知的回答,自顾自的又继续说。
“我不想再继续待在那个家里受他们的眼色,就跑出来了,想着在这做出一番事业回去让他们看看,只是没想到我的事业还没有成功,这里就发生战争了。”
“沈家如果真的想救我,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接我回去的,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对我不管不问,看来他们早就起了让我走的心思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陆久就当个吃瓜人,也当是路上给自己解闷了,不再表达什么。
只是沈家,她记得洛城也有个沈家,自己刚回家没多久还去给那老爷子治过病,沈家当天还发生了些事情,当时她累得慌也没有多注意。
这些小事她一向不放在心上。
陆久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她不说,紧闭嘴巴专心开车。
沈幸福望着陆久,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或者说希望她能想起她做过的某些祸害别人家的事。
可陆久就像没有听到她讲话一样,周身慵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方向盘,面上是一副不想搭理人的神情。
沈幸福憋了好一会,还是没能等到陆久出声,她只好开口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久偏头眼神像看白痴一样看她。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她也就知道沈老爷子和沈轶川,面前这女人,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沈幸福看她的反应就知道陆久没想起来,她冷笑:“就是你!”
“就是你一年前来给我爷爷看病,然后我的爸爸和奶奶都被抓进去了,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跑到这里来,根本就不需要吃苦。”
沈幸福说到后面已经声嘶力竭了,双眸像是有火气一样在往外喷发。
她当时也只记得那位来沈家给爷爷治病的神医是一身黑色,身材各方面她也只记了个大致,还没从沈家跑出来的时候,她就在大街上远远见过陆久。
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看见陆久的真面目,但就觉得身形很像,心中起了怀疑。
怀疑的种子越来越大,在还没有确认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她当前所遭遇的困境一味的怪在陆久头上,事后去问了沈家一些老人,确认了那天来看病的就是陆家的人。
确定那个人就是陆久时,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不愿意相信父亲和奶奶会给爷爷下毒,才导致自己身旁没有一个亲人,又可能是她不是沈家的血脉,而自己看轻自己。
总之,只要有人在做这个坏人就行了,反正,自己没有错,父亲和奶奶也没有错,母亲也没错,如果不是陆久,母亲也不会不要自己的。
这一切都是陆久的错!
陆久依旧是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只是神情更加漠然了些。
也只是在前方的一条大马路和一条小路的岔路口上选择了走那条大马路。
沈幸福见陆久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心虚了才不讲话。
沈幸福轻嗤一声,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不跟你计较你害的我家破人散的事情了,也别以为我不会记恨你了。”
她又自嘲笑了笑:“呵,幸福幸福,起这样的名字我却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沈幸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完全没意识到她们所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行人。
陆久见这个地点差不多了,踩下刹车扭头看向沈幸福,“怎么?你很牛逼吗?你是什么身份特别高贵的公主吗?”
沈幸福一时没反应过来陆久的话和她脸上的讽刺,愣愣的,“什么?”
“真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和奶奶就有什么样的子女,即使受到再好的教育也还是改不掉骨子里的劣根性。”
陆久说着,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探身把沈幸福身上的安全带打开后又把副驾驶座上的门打开。
“既然我救了你还救错了,那你就滚下去吧。”
不给沈幸福反应的时间,陆久一脚把人直接从车上踹下去,又快速关上门。
“你干什么?给我开门!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给我开门!”
沈幸福抓着车把手,见打不开又疯狂拍打车窗,狰狞的面孔贴在车窗上朝里大喊大叫。
“贱人,你想死吗?你居然敢丢下我?”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居然还不好好对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陆久充耳不闻,掉头开车一气呵成,任由沈幸福在身后跟着跑,跟着大喊。
沈幸福跟着跑了一小段路便没有力气了,直直跌倒在地。
她后悔了,后悔在车上说那些话了。
她压根没有想过陆久会丢下她,早知道先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怨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者是让她把自己送到华夏境内再找她报仇了。
现在一切都晚了。
JN国中心位置和靠近中心的城市是没有战争了,可周边还有,城里也会残留一些国外的人在这里面任意烧杀抢夺。
即使有其它国家的帮助,这里的秩序也没有那么容易那么快的建设起来,更别说一个女人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在城市中开车经过,难免会惹上一身腥,还不如走小路,看见堵路的直接上去一枪爆头,还不需要处理之后的事宜。
陆久回到刚才的岔路口,走上了那条小路。
云青黛还没有发来消息,现在就是只能在JN国内瞎晃悠。
一直到半夜,陆久都是在路上晃悠,饿了煮个自热火锅吃,无聊了伸手掏枪随手解决掉几个欲对女性和清秀的男性行不轨之事的坏人。
灰黑的夜空在今晚难得出现了几颗正在闪烁的星星,山林中的硝烟味倒是很淡。
“啥啥啥!有啥!”
驾驶座的车倚被放平,车窗留了一点缝,陆久自己认为刚睡着没多久时突然听见车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男人叫喊的声音。
啥玩意啥啥啥的?
陆久坐直身体往外看,只见五六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正往这边跑来,面带惊恐时不时回头看,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们。
看到这场景,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华夏人真是遍布全世界,哪哪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在JN国山里都能遇见几个华夏人,这是陆久万万想不到的。
“前面有车,我们快跑过去,上了车就安全了。”
“快快快。”
陆久丝毫不慌,在后座找出‘made-in-china’超强亮光手电筒,透过车窗往外照去。
“卧槽,天亮了吗?”
“怎么突然天亮了?”
“瘪犊子玩意,那踏马是哪辆车里弄出的光。”
“你们两个哈戳戳,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老子真想给你们一人一耳屎。”
陆久看清了那几个人的模样,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还看到了他们身后是什么玩意。
——山蝰!
目测全身长度约一米六,宽度和成年男人大腿一般粗,单看一截蛇身会觉得它的行动很缓慢,可它的全身落在眼里,便会发现它的移动速度非常快。
它的后半身呈S形,蛇头高高立起,吐着蛇信子发出“咝咝”的声音。
嚯!好大一条蛇啊,要是零榆在这的话岂不是美死她了。
陆久掏出手机对着那条正在移动的山蝰拍了张照发给零榆,才掏出手枪对准蛇头。
“开门开门!让我们进去!”
“兄弟,救命啊!”
枪口怼在车窗露出的缝中,无奈被那几个男人的身躯给挡住了。
“闪一边去,待会子弹打到谁可不关我事了。”
陆久冷清的嗓音响起,几人愣了一下,都看见露出车窗黝黑的枪口,她话音刚落下几人瞬间闪到两边去了,有个男人‘噔噔噔’的还直接爬到车顶上。
不敢想她的车身和车顶是不是多了好几道脚印,陆久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筒,把车子被弄脏的事情也一并算在那条山蝰上。
“老妹儿~你快开枪啊……”一身腱子肉的大哥满脸惊恐,他整个人紧紧贴着车身,双眼紧闭,嗓音打颤双腿也在打颤。
砰——
“呼!”大哥听到枪声,双腿发软贴着车身滑落坐到地上。
终于死了,得救了。
“咝咝……”
怎么还有声音!?
几人同时睁开眼睛,惊恐望着尾部中了一枪却还顽强地往前游走的山蝰。
“老妹儿!妹死呢还!”
“报一丝报一丝,打岔了。”陆久悻悻道,又重新扣动扳机。
枪声在山林间响彻,山蝰立起的脑袋彻底软倒在地上,距离大哥的裤裆只有十几厘米距离。
差一点就断子绝孙了!好险!
陆久收好枪,关上车窗,只等车顶上的男人下来便马上开车离开这地方。
不料,车顶上的男人是下来了,只不过是从上面滑到车前盖上,跪坐在车前窗前对着她招手。
瘦弱男人双手做括号状放在嘴巴两旁,对着她喊话道:“妹妹,你去哪?载哥几个一程呗?”
“是啊老妹儿。”大哥也站在车窗旁,悻悻笑着,从他眉宇间能看出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到了城市我们立马下车。”
陆久眉眼冷了下来,瞥了大哥一眼没理会站在车头前的几人,转身在后座掏东西。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即使自身能力强大,那也不会放几只老虎上车,到时候要发生点什么事情,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车外的人还在喊话,尽量让自己的眉眼显得和蔼起来,陆久却从车后座掏出一个黑色的喇叭。
她拍了拍,打开开关,扯着嗓门便喊道:“滚下去!”
“给你三秒钟,不然我撞死你们!”
几人脸上讪笑的笑容一僵,大哥摸了摸鼻子后退几步。
“快下来吧,别为难人家女孩,咱们可以走下去。”
另外三人虽心中有点不忿,但也跟着退后了。
都是华夏人,载一程怎么了?
但那个瘦弱男人还是坐在车前盖上,另一个男人显然和他关系好,拦在车头,眼中闪过狠戾。
嘭嘭嘭——
瘦弱男双手拍打着车盖,面目狰狞对着陆久大喊,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她感到害怕而打开车门:“八嘎,给我开门,快点!”
陆久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把喇叭丢到后面又从副驾驶座拿起两架冲锋枪,对着那男人。
“你八什么嘎?信不信我让你真嘎?”
男人身子一顿,显然是心生退缩了,这里本来就发生战争了,要是他死在这也没人知道,那几个华夏人更不可能会给他报仇。
“我去,这老妹的性格真踏马带劲。”华夏四人抱团站在一边看戏,大哥不由得感叹。
他真没见过一个看上去弱柳扶风的女生一手架着一把冲锋枪的样子。
另一边的男人揣着双手附和道:“看那两个瓜皮,还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他们的呢,呸,不要脸。”
揣手男人吐了口口水,一抬眼就对上了拦在车头前的男人狠戾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咳,喉咙不舒服,咳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