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阳光炙热。
被陆久称为黑船的游轮渐渐靠近一座海上的岛屿停下。
她的房间门也被敲响,打开门,是双眼浮肿且一脸疑惑的陆忱。
他刚醒就走出房门,走到游轮顶层看风景才知道自己在晕乎乎的时候被带着换了艘船。
昨晚带着陆久吃完饭后,他便到下面的酒吧里玩去了,喝到挺晚,喝的也挺多,几乎是断片的状态。
只模模糊糊间记得自己还躺在橡皮艇上仰望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空。
“小久,游轮靠了一座岛屿停下了,你要不要下去玩玩?我刚刚看到挺多人过去又上来,还搬了好多箱子上来,说不定有宝藏呢。”
陆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果汁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久关上房门,坐到对面。
“不要,你最好也待在房间里,少出去玩。”
陆忱端起杯子的手一顿,蹙起眉头问陆久,“小久,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感觉这一艘船有点不太对劲。”
他细细回忆着两艘船的对比,“这艘船上的人很少像是来游玩的,反而大多数都是长的凶神恶煞的男人,而且这艘船和之前那一艘游轮差不多大小,可这艘船上的人就少了很多。”
这艘游轮上有没有两千人都不好说。
特别是他刚刚下去转了一圈,有一些膀大腰粗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就像是……
就像那天晚上莱斯哈筒看他的眼神一样!
陆忱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惊出一身冷汗,顿觉菊花不保,同时手中的果汁都不香了。
陆久装傻装的天衣无缝,她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哇,就是觉得在房间看看风景也挺好的呀。”
见陆忱面色有些不好,她又宽慰道:“放心吧,这艘船走的很快的,大概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再不济再过个一两天也能到。”
“好吧。”
但他还是感觉心有点不安,希望真的没事发生吧。
早知道他来规划路线了,说不定现在都到目的地了,小久这路线规划的,好像真的坐上了黑船一样。
陆忱的一颗心一直从中午不安到晚上,直到晚上的那几声惊呼声和枪声响起,那颗不安的心像是证识到了什么,彻底往下沉去。
“啊!有枪!有好多女人和热武器!”
“救命!大家快出来!”
砰砰砰——
当晚,游轮上突然出现几道险些将嗓子喊破的惊呼声和接连响起的枪声。
紧接着,游轮上陆陆续续响起男人女人和孩子的恐慌叫声。
游轮……好像彻底乱套了。
陆久丝毫没有听见,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忱一直心不安,又有熬夜失眠的习惯,所以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海上夜风凉,他还是开了点窗,生怕错过了什么动静。
喊声枪声响起,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情况好像真的不对劲起来了。
他着急忙慌从床上弹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之后跑到陆久的房门前大力敲门。
“小久!小久快开门!”
游轮上的惊呼声越来越大声,他这点声音根本不算什么。
陆久揉着双眼打着哈欠打开房门,问他,“怎么了?”
陆忱面色惊慌,脑中一片空白。
“游轮上出事了!”
他们住的是顶层,只能隐约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却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他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跑出去,能从哪跑,在海上又能怎么跑。
陆久将脑袋往外探去,确实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她思忖了一会,将陆忱拉进房间里。
黑船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不以为意。
“四哥,那你今晚先在我这睡,安心睡。”陆久指了指沙发,又道:“该来的总会来,顺其自然就好,就算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你总得保存好精力是吧?”
陆久淡定的让陆忱有点怀疑人生。
不是?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遇到事情都是这样的表现吗?这样是不是显得他有点没用了?
到底是小久太勇了还是他太怂了?
陆忱在陆久平静安抚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挪到沙发上坐下、躺下,然后闭上双眼。
在陆久的房间里,陆忱的心倒是渐渐安了下来,脑中也没再继续胡思乱想,很快就睡着了。
整体睡得很安详。
陆久没了睡意,走到阳台边听着下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她面无波澜转身进了客厅。
然后拿出茶叶给自己泡了壶茶喝。
陆忱感觉自己睡的很沉,但时间不长。
砰砰砰——
房间门忽然被大力拍响,外头还掺夹着几个男人粗犷的怒骂声。
“里面有没有人?开门!”
砰砰砰——
男人边喊边拍门。
“我知道里面有人,赶紧出来!”
砰砰砰——
“要是不出来别怪我们把这房间炸了,到时候你们就是死路一条!”
砰砰砰——
陆忱被惊醒,猛地睁开双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看向那道门,就看见门被拍的砰砰作响,随着外头男人的拍门动作,门也在跟着震动,好像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陆忱面露惊恐,转头看向陆久,一脸淡定的在喝茶。
见他醒了,还问了一句。
“四哥,你醒啦?还要再睡会不?”陆久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还是喝杯茶醒醒神?”
陆忱颤颤巍巍伸出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小久,你说我们跳船会死不?”
他实在想不出来在这大海上还能往哪跑了,这又不是在华夏,甚至他连自己在哪一片海域都不知道,报警也显然不太可能。
估计等警察来到他已经嘎了,在下面排队准备喝孟婆汤了。
陆久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开口解答陆忱的疑问。
“百分之九十九是会死的,即使跳下去不死,但我们有可能受伤,然后血腥味引来鲨鱼,或者海里其它的生物,一口把我们吃掉。”
陆久无视门外的叫喊声,竖起食指又开口:“这是第一种死法,接下来是第二种死法。”
“如果我们没有受伤,那我们会游到累死,最后还是会在海里被分食。”
陆忱:“……”
他彻底不淡定了。反倒是陆久淡定的让他觉得有点可怕。
陆忱哭丧着一张脸,“小久,你会医术我已经很震惊了,你现在能不能不要表现得一副现在的情况就是家常便饭一样啊?”
当时回去之后他问陆久是怎么会医术,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她满脸认真又严谨的告诉自己。
“其实我是神农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弟子,我以他为我的榜样,从小也尝遍各种草药,自然而然就会了。”
说完,她还一脸骄傲的摊摊手,好像把他当成了傻子。
陆久让陆忱安心,又给他倒了杯茶。
这可不是家常便饭嘛,习惯就好了。
“四哥,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陆忱依旧哭丧着一张脸,就是有她在他才不安心。
要是他们身亡的消息传回家里,他敢肯定,爷爷爸妈哥哥肯定会把他挫骨扬灰的,怪他没保护好小久。
不对……他骨灰能不能回去还是一回事呢。
陆忱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打算将现在的严峻情况告诉陆久,“小久,外面那些人不是什么正经人,专门干抢劫杀人越货勾当的,这种人就是混蛋!傻逼!就应该被天打雷劈!”
“虽说哥有那么两把刷子,但是也打不过那么多人啊,现在你知道情况的严重性了吗?快跟我一起想想办法。”
同样是干过抢劫杀人越货勾当的陆久:“……”
四哥骂的是外面那些人对吧?骂的里面不包括也干过这种事的人对吧?
陆久见陆忱是真的害怕了,有她在也害怕,她只好对他说出实情。
“四哥,你别害怕,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受伤的,要是谁敢拔你一根汗毛,我就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陆忱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她。
好好好,反正都是要死了,他倒要看看小久还能吹出什么牛皮来。
陆久摸了摸鼻子,四哥好像不信她耶。
为了证明自己能保护好他,陆久站起身,一边说一边往快要被拍坏的门走去。
“四哥,你躲起来,我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事情解决之后我回来接你。”
陆忱一听,这哪能让小久出去看,他一个当哥的哪有躲在后门的道理。
陆忱一鼓作气势如虎,从沙发上站起身,颤抖着双腿走到门口挡在陆久身前。
这不是在拍戏啊,这可是真的玩命的事情啊。
早知道早点报警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里面的人,赶紧开门,我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
门外的人边喊着边撞门,门已经隐隐有要被撞开的迹象了。
“小久,你躲我后面。”
陆忱说着,闭上双眼深呼吸做开门的心理准备。
就在陆忱在做心理准备的时候,陆久一个箭步上前把门打开,而后又拎着陆忱侧身站到另一边。
做完这一套行如流水的动作后,她自己则藏到陆忱身后瑟瑟发抖。
要是不表现出害怕,那些人还真有很大的可能性盯上她。
门外三个正在一起撞门的男人不知道里面会突然打开门,一个跟着一个倒在地上。
“哎哟!哎哟!!哎哟!!!你们两个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第一个倒下的男人被后门两个男人轮着压到身上,他背后的重量也在加重,差点压死他了。
摔趴在地上三个人,门外还站着两个男人,四个都是膀大腰粗的,除了一个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身形比较消瘦。
这让打算搏一搏的陆忱歇了心思,而且这几个男人……
都是让他看了菊花一紧,虎躯一震的几个男人。
这就是他白天出去逛逛的时候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的几个男人。
陆忱拉着陆久往后退去。
被压在最下面的男人站起来之后攥紧拳头就要对着陆忱的脸来一拳。
不等陆忱避开,陆久的腿才抬起离地二十厘米的距离,就听那个消瘦的男人出声阻止了他。
“住手!”那男人呵斥了一声,然后走进房间道:“动手动脚的想干什么?现在是文明社会,别动不动就要打人。”
他看向陆忱,抬手想抚上陆忱的脸,陆忱却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去。
他也不恼,脸上带笑道:“这小脸蛋这么好看,白白嫩嫩的,要是被毁了,有淤青了可就不好看了。”
他转身,看着刚刚想对陆忱出手的男人道:“不好看的话我的心情就会不好。”
那男人打量了几眼陆忱,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好看,这脸要是毁了也可惜,留着以后插花瓶里看着也赏心悦目。
不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听这个小头头说:“我心情要是不好我就要打你了。”
头头警告似得看了他一眼。
男人瞪大双眼,不理解并且感到十分震惊。
不是,头头刚才不还说现在是文明社会不要随便动手吗?
合着他长的不好看就可以随便打呗?
头头率先走出房间,朝后挥挥手道:“把他们两个带上,去下一个房间。”
陆忱将陆久护在怀中,她低垂着脑袋,陆忱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情。
不过这幅表现在陆忱看来陆久就是害怕了。
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小久还是会害怕啊,原来之前都是装出来的镇定。
刚走出门口,陆忱看见陆久那个去哪都要带着的包没有拿。
小久那个包从回到陆家开始就一直背着,不管去哪都背着,给她买的精美包包不背,非要那个黑黑的包,对小久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陆忱停下脚步,叫住那头头,“能不能回去拿个包,就在房间里。”
头头转身看他,脸上的笑容敛去,有的只是嘲讽之意。
他冷哼一声:“哼,你要是有命能活着就能上来拿,你要是没命,现在带下去也没什么用。”
陆忱闻言,觉得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他们这一跟下去,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呢,他也只好作罢。
陆久安抚性拍了拍陆忱的手背。
重要的不是包,而是包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