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主院,顾清然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地上那只橘猫,他面上并无吃惊,毕竟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沈言引他到了院中凉亭,两人落座,一如当时初见那般,只是此次像是对调了角色。
“顾太傅今日来寻在下,有何指教?”
沈言说着,斟了一杯茶推到了顾清然面前。
顾清然右手翻转,食指中指并拢,敲击桌面三下后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他抬眸看向沈言,眸中闪过久别重逢的激动,开口却保持着冷静。
“如今又该如何称呼公子?”
沈言单臂支在石桌上,一身的慵懒模样,他饮完杯中水,笑道,“喊我染尘便可。”
顾清然回眸看了眼不远处地上正露出肚皮的橘猫,轻笑一声,道了一句,“好名字。 ”
两人心照不宣,饮了几杯茶后,顾清然开口道,“不言公子前几日入宫了,你可知晓。”
沈言点了点头,“知晓。”
“那你可知,他带了城西机关张那里的小玩意去了御书房,随后与陛下相谈甚欢,陛下甚至还留他用了晚膳。”
这点沈言倒是不知,不过想来,这月不言应当也是给他自己铺后路,毕竟以后要活的滋润,跟小皇帝搞好关系总没有错。
他垂眸道:“顾太傅不必担忧,不言公子便是不言公子,他所图应当只是个余生安乐。”
“那染尘公子所图为何?”
顾清然声音清冷,他盯着沈言的眸子质问道,“染尘公子先是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又是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如今改头换面再次出现,究竟所图为何?”
沈言转头看了看四周,还好黑甲卫们都离的很远,方才顾清然说这话时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应当没被听到。
他只笑道:“果然,不愧是清然兄,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见沈言这般坦诚,顾清然反倒有些迷茫,他皱起眉,疑惑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啊,大概是来改变你们命运之人吧。”
沈言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令顾清然眸底的疑惑更加浓重。
“清然兄,喝酒吗?”
半柱香后,府内小厮端来几盘下酒菜还有两大坛酒。
沈言伸手取来一坛,打开闻了闻,感叹道:“好酒!”
他起身抱着那十几斤重的酒坛,先是给拉着脸的顾清然倒了一碗,随后又给自己满上。
“第一碗,为我之前的各种隐瞒赔罪,清然兄,我先干了。”
顾清然看着眼前这海碗,哪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哥喝酒用碗?
“清然兄,你为何不喝?莫不是看不起我?”
顾清然叹息一声,端起碗一饮而尽,片刻后,他白皙的皮肤便开始泛红。
“好酒量!来,我给你满上!”
众黑甲卫们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这两位公子,眼看着这俩从青天白日喝到天色暗沉,小厮们赶忙将院子里的灯燃上。
只见那两位已坐在地上,每人怀里抱着一个海碗,相互念念叨叨。
“清然兄,我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呢来自......遥远的地方!嗝——此行就是来改变世界!改变嗝——你们的命运!”
没有得到回应,沈言晃了晃身侧之人,只觉得自己开始晕头转向,他忙抓稳顾清然的衣裳,不晕后,他又继续絮叨道,
“秦渡那家伙太坏了......他黑化值怎么老反反复复的,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身形一动不动,全脸泛红,目光涣散之人在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他开口吼道:
“不喜欢!为何要喜欢他!良马当不复返之!让他抱着那些小倌过一辈子吧!”
听到小倌俩字,沈言也来了精神,他也怒气冲冲喊道:“对!狗男人!让他抱着小倌过一辈子吧!”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狠狠点了点头,沈言抱起身边的酒坛,继续给两人倒酒,并喊着,“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秦渡今日已被盛东新官员纷纷遇袭之事烦闷不止,归来时便见俩醉鬼面对面碰着海碗。
明明倒酒时酒都撒到了地上,也不知这俩醉鬼搁这儿闹了多久了。
他上前,将正抱着酒坛狂倒酒的沈言拉起,只闻着一身的酒味,伸手探了探才发现沈言的衣摆竟已湿透。
“言言?”
“唔,清然兄,别睡啊,继续喝!”
眯着眼的人还在胡言乱语,可见醉的不轻。
“摄政王,水已备好,我来服侍公子更衣吧。”
明善上前一步,伸手欲接过沈言,秦渡直接将他推开,蹙眉道,“不必,本王亲自来,差人将顾太傅送回顾府。”
说完,他将沈言拦腰抱起,往寝殿而去。
察觉到有人在扒自己衣服,沈言抬手阻挡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仰起头眯着眼看着身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看了半天依旧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那张脸。
他抬手胡乱在那人脸上拍着,拒绝道:“你谁啊,为什么脱我衣服!”
秦渡冷笑一声,一手抓住沈言那不安分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终于将他的外衫扯下。
“我说了,不准脱!你听不见吗!”
沈言双手挣脱不开,他直接上前趴在秦渡身上,张嘴便朝着秦渡的脖颈咬去。
可酒精作用之下,他只觉得牙齿也软绵绵的,咬了半天只在那光洁的脖颈上看到一个浅浅的牙印,他不满嘟囔道,“你是石头吗?这么硬邦邦!”
秦渡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脖颈上的口水,他努力劝解自己不要试图跟一个醉鬼讲道理。
他探手继续给沈言脱里衣,想着尽快洗完也好让这个小醉鬼身子舒服一些。
可当解开里衣的衣带,衣服从沈言肩膀上滑下时,他看到胸口的那道伤疤,顿时忘记了动作。
以至于沈言挣脱了他的手,跌跌撞撞跑到床上他都没有察觉。
怎么会......
为何他的胸口有与月不言身上一模一样的伤疤?
秦渡看向沈言此刻的那张脸,这几日他便在想,他可以等,等言言愿意亲自将面具摘下,愿意将真实面容展示给他看。
可此刻,他心中冒出一个令他全身颤抖的想法,他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不顾那人的反抗将人连拖带抱挪到了浴桶边。
嘭!门被推开,是一脸慌张的明善。
“来人!将人拖下去看好!”
两名黑甲卫冲过来将明善拖了出去,突然的声响令沈言稍稍有些清醒。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浴桶,突然意识到秦渡要做什么,他有些慌张地后退,却听到秦渡低声吼道,
“言言,你说过,不会欺骗本王!”
“我,我没骗你......”
“衣服脱了!转过去!”
沈言并不知月不言身上伤疤之事,他褪下衣衫背对秦渡,只听到背后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秦渡,虽脑子有了一丝清明,但整个人仍晕晕乎乎的。
沈言看不清秦渡脸上的表情,但却察觉到了他身上那愤怒的气息。
只听到秦渡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是你自己将脸洗了,还是本王替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