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十三针。”
说话的人是面具男,尹舒看向他,这家伙却又闭嘴了,仿佛刚才只是故意说话,就为了调戏一下尹舒。
“鬼门……十三针?”尹舒一头雾水,显然没有听过,不过似乎记忆里这个字眼总是出现在医院周边的牛皮广告上。
鬼门……
这个字眼尹舒有点在意,南宫禾幼见尹舒心下茫然,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们南宫家善药,自然也通医,这鬼门十三针就是针灸学中博大精深的一种治疗方法。”
“我脸上的东西需要用到这么厉害的……技术?才能祛除吗?”尹舒不自觉摸了摸眼角,鳞片的触感还在,让她有些不舒服,“可是为什么你说是十三针,盒子里却只有十二根针?”
盒子里的针和普通中医针灸使用的针很不一样,除了那第十二根,其他针通体金色,外型有点像牙签,尹舒怀疑这玩意就是直接用金子打造的。
“因为没有人可以活着扎到第十三针。”南宫禾幼语气淡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不回答尹舒的前半句话:“你也看到了,最后一根针的颜色和其他针不一样,这第十二根叫月池针,也叫月光针;而第十三针叫鬼封,扎的不是人,而是鬼。”
听到这,尹舒心凉了一下,南宫禾幼继续道:“这世上会下鬼门十三针之人屈指可数,这一代南宫家除了现当家权主……只有我会。”
尹舒咂摸咂摸嘴,下意识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面具男,这家伙也不会?
在尹舒的印象里,面具男的实力有时候比南宫禾幼强多了,其他方面尹舒不知道,但至少打架很强,能和赢律那种妖王打得有来有回,不像南宫禾幼除了撒粉就是丢符的,整得像个道士。
“我要挨几针?”尹舒坐到床边,显得有些顾虑,她可没做过针灸,顶多在影视剧里看到过,而且那些挨针的人往往都是被扎得跟刺猬一样,像极了被用来行巫蛊咒法的稻草人。
“三针。”南宫禾幼转头开始摆弄盒子里的长针,动作很小心,看得出来他对这鬼门十三针的珍视,“你大概是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无权无势却体验过南宫家鬼门十三针的人了。”
“反正你就算要钱我也给不起……”
南宫禾幼半调笑的话引得尹舒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乖乖躺下,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具男在听到南宫禾幼说的针数时,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面具男心里清楚,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早该失效的脉缘又重新有了反应,但用鬼门十三针来治这种药,一针足以,可南宫禾幼却要下三针。
鬼门十三针,古医学的不传之秘,也是南宫家的绝学之一。懂得这个门道的人,即使遇上阎王三更来索命,也能从勾魂的小鬼手中夺得一年半载的寿元。
南宫家如今的权主就曾凭借着这鬼门十三针为一个退居幕后的上层续命,一续就是二十来年。
可这是对重病缠身或者即将油尽灯枯之人使的招,用在无病无痛的尹舒身上,多挨的几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针起,针落。
这边面具男心绪未定,那边南宫禾幼第一针已经扎进对应的穴位,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尹舒只觉得浑身一麻,失去了知觉。
看着附着在尹舒脸上的黑色鳞片开始掉落,南宫禾幼准备去拿第二根针,手腕却被人扣住了。
“你想做什么?”
面具男的声音没有起伏,唯一能从面具上看到的双眼却透着凌厉。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完全被权主制成药人了……”南宫禾幼笑了笑,其中却透着苦涩:“这大概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面具男的手劲很大,掐得南宫禾幼手腕生疼,他松开已经捻在手里的第二根针,手指轻轻搭在桌边,也不着急挣脱面具男的桎梏,补充道:“尹舒的情况也是我没有预想到的,这正好成全了我需要确认一些事。”
面具男的手松开了,南宫禾幼一动不动,手腕却泛着青紫。他将目光投向已经陷入昏迷的尹舒,又看向面具男:“她总说自己身不由己,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什么唯一被看好的继承人……如果权主的计划成功,从蛟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我的下场并不会比现在更好。南宫家的使命,从来都是我和你的桎梏,难道不是吗?我也想博一次……”
南宫禾幼的话还没说完,面具男忽然走到尹舒床边,蹲下身,飞快从角落里拖出来一个小箱子,南宫禾幼见状一愣,然后就见面具男打开箱子,将里面蜷缩成一团,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长留像提小鸡般提溜了出来。
长留一双黄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具男,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似乎在恐惧。
“这不是你能听的。”面具男打开门,将长留丢到屋外,“虽然开化不久,毕竟是妖族,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至少为了她,我不会对你这样已经有了灵智的生灵下杀手──但是,修炼不易,猫类难得有能出八尾猫的,你还是惜命些。”
长留在原地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居高临下的面具男,最后什么都没说,跑开了。
重新关上门,南宫禾幼脸上瞠目的表情也已经消失,心中更是无奈自己怎么忘了这房间里还有一双耳朵在窥听着自己的谈话,沉默了几秒,南宫禾幼看向面具男,声音沉沉:“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穿过不长的走廊,长留跳上窗沿,它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去哪,只是张望了一番,忽然纵身攀着孤儿院斑驳外墙上缠绕的爬山虎一路朝天台窜去。
大中午的,应该不会有人类想去那里吧。
长留这么想着,两只爪子扣住了天台护栏的边沿,后腿一蹬,轻巧落地。
才等它稳住身形,长留瞧见在靠着天台铁门洒下的阴影处,一个女孩儿低着头坐在那里,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