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安静的山路上,此时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大巴从崎岖不平的山路中驶过,晃得车内的几人连忙稳住了身子。
车厢内的人并不多,加上司机,也就只有六个人。
司机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开得并不稳,但对此已经习惯,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的那几人,男人的嘴角微咧,笑得诡异。
刚好和司机对上视线的柳曦脸色一白,忽的低头看向地面,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她看起来年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脸色惨白的样子瞧着也很可怜。
但这车厢内,除了那一个坐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男人,其他几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但凡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事,他们的心肠也该硬了,更何况,如今他们自身都难保,哪来的心思去安慰别人?
大巴的车厢不算大,但如今仅有六人的样子,还是有些少了,看着有些空荡。
隔着一层蒙着雾的玻璃,温离去看外面的景色,却什么都没看清。
从刚上车时开始,外面的景色就没什么变化,又或者说,因着笼罩的白雾,有什么变化,也是看不清的。
那司机怎么看清前面的路,温离略带几分揶揄的想着,脸上表情淡淡。
即便在之后的路程中,温离隐约从雾气中看见了几道朦胧的身影,他的心中还是没什么波澜。
那身影看起来极为细长,他看的并不真切,也是那偶然的一瞬间,他才确定那是人形模样的怪物。
用白蒙蒙的雾气,遮掩住了身上腐烂的痕迹以及脸上挂着的那些碎肉。
不过,也没什么好猜测的,遇到怪物不是肯定的事嘛?
温离心中不可避免的再次升起一股期待,如果,他能死就好了。
也是,他该死了。
温离的脸上看着很平静,隔着过道的中年男人犹豫一番,还是率先和他搭话。
“和我们组队怎么样?”杨林的声音极轻,但话里的意味明显。
这队伍,自然是排除了那两个新人。
这话问出口之后,梁从南也忍不住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那看着窗外的男人身上。
即便他之前没遇见过温离,但他的照片,名字和事迹早就传遍了,温离为人虽古怪了些,运气倒是极好。
不止一次独身从任务中通关,所有人都死了,但他偏偏还活着。
温离抬头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视线落在了对面那蒙着白雾的玻璃上,那里,已经有一个手印了,指尖极长。
男人无所谓的点点头,看着那两人脸上难以掩饰的喜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除却车轮滚动发出的声音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车厢内安静的可怕。
[请各位玩家在天黑之前抵达左寿镇,天黑之后,镇中的居民将进入沉眠。]
[届时,玩家们将停留在小镇外面,等待第二日才能进去。]
冰冷且无机质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搅乱了这一番沉寂。
梁从南下意识的往车外看去,白蒙蒙的一片,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但他们上车的时候还是正午时分。
男人收回了视线,刚准备开口和杨林说话的时候,梁从南的动作一顿,眼里带着一抹震惊之色。
司机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钟表,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时,分针飞快的走过。
5点半了。
察觉到他动作的僵硬,杨林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即眉头微皱。
“师傅,车能不能开快点儿?”柳曦小声问道,语气还有些抖。
她很害怕,之前那两人告诉她,想要活命就要安静着点。可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更让她畏惧不已。
柳曦是无神论者,她想,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只要她醒了就好。
“这路很陡,就只能这样的速度。”
话虽如此,但司机还是开快了些,于是车厢内颠簸得更厉害了。
杨林刚准备阻止的想法也被打断,他侧眼看了一眼那脸色惨白的女孩,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但就他们几个人,总要有人率先问出口的。
察觉到司机有加快车速的意图,柳曦看向他的眼里满是感激。
可她心中的感激还未散去的时候,大巴车忽然停了下来。
司机一脸惊讶的说,“应该是抛锚了,开不动了。”
他狠踩了几下油门,但车子丝毫未动。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声音仿佛又再次响起般:[请各位玩家于天黑前抵达左寿镇。]
一直躲在角落的孙易之也有些绷不住了,已经五点四十分了,现在车子抛锚,他们还怎么去?
按照一般习惯,人们将六点定为下午和晚上的界限。
现在时间紧迫,如果不快点去镇上,晚上会发生的事情,几乎不言而喻了。
车子停了,但那不断行走着的分针可不会停。
通过后视镜,梁从南看见了司机脸上的得意之色,心下猛的一沉。
随即梁从南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看温离,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和他们这些人的惊慌完全不同。
温离是玩家排行榜中的第一名,很早就是。
但看着温离一直注视着窗外的模样,梁从南就知道,他不会出手了。
司机不知何时,已经从兜里拿出包烟来,用打火机点燃之后,开始吞云吐雾。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要不我们再等等吧,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哪有什么时间,你是不是故意的?”孙易之忍不住怒骂道。
他还以为旁边的这几个男人是个老手,还想着靠他们先渡过前面等难关,没想到这么没用!
外面的雾气渐渐淡去了,这次所有人都能看到外面的身影了。
孙易之本来是想忍忍的,可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怪物,再看看车内稳坐着的几人,他就有点忍不了了。
要是车子开不了,那群怪物迟早会进来的。
“什么故意的?”司机听了这话,烟也不抽了,随手扔在了脚边,“你这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