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群星闪耀。
芽芽揉着眼睛,缓缓坐起来,看着这全然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赶紧握了握小爪爪!
感受到了身体内充沛的力量之后,小家伙明显放松了下来。
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
转动着懵懵的小脑瓜子,这些星星一闪一闪确实好看,但芽芽还是想回到任务世界。
她还急着去找爹爹呢。
芽芽精致的眉眼微沉,小手暗暗扣着自己的衣角。
正当小崽子想爬起来到处走走的时候,像是察觉到她的不耐烦,这片看似无垠的星空蓦地亮起了一片光幕。
芽芽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正前上方,一块两米宽的正方形光幕在经历了大概十秒的黑暗之后,慢慢出现了人影……
小崽子慢慢瞪大眼睛,胖乎乎的脸蛋上随着光幕景象的进行,神色不断变换着。
等光幕彻底演示完,也不过用了十分钟不到。
但却概括了一个小女孩短暂的一生——
这是这个世界的“芽芽”留给小家伙的记忆片段。
在这个未满三岁的小女孩视角,她的一生,像是一幅未曾上色的画。
本应该绝美灿烂,但细细究来,又好像处处是遗憾。
“芽芽”短短的三年,被亲人的疼爱所包围。
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忙于工作的父亲,没有人讨厌这个乖巧却脆弱的小团子。
但她的生命里,却从来没有母亲这个角色。
生活优渥,可她待在医院里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时间还要多。
同龄小朋友能做的事情,“芽芽”只能在一个个健康的梦中自由感受。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个给家人带来无尽忧心的身子,“芽芽”不过三岁,就懂事得令人心疼。
但这好像并没有让命运眷恋这个可怜的孩子。
“芽芽”心思敏感,她知道,即便爸爸再疼爱自己,他未来,也还是会和一个漂亮阿姨结婚,生宝宝。
即使……她总是期盼着自己的妈妈终有一天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此,当一个可以在自己家里自由进出的阿姨出现的时候,她仔细地藏起了自己的失落。
开始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友好,包括,那位阿姨带来的,所谓为了她而领养的玩伴。
在“芽芽”不刻意排斥下,她很顺利地和那位玩伴小姐姐成为了朋友。
……或许是单方面的朋友?
“芽芽”不清楚,也不在意,但她不想让爸爸和奶奶伤心。
这个漂亮阿姨,是唯一能靠近爸爸而不被排斥的,而奶奶,也已经担心爸爸的婚姻很久了。
所以,即便在一次次相处中,金堆玉砌养着的小公主总会受到这位玩伴和漂亮阿姨不经意的伤害。
但天真的小家伙还是很轻易地原谅了对方。
可她不知道,真心换来的,可以是真心,也可以是逐渐助长的贪婪。
被人推下楼梯的时候,“芽芽”心里浮现的,是一点点从微小的细节里积累的厌恶。
对这个未来可能要和爸爸成为一家人的阿姨,还有这个总是和她抢东西的人的厌恶。
只可惜,本就身体不好的“芽芽”,从高高的楼梯上滚下来,生命就此停留。
三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时候。
静静看完“芽芽”的记忆片段,小家伙愤愤鼓起脸颊。
这个世界的“芽芽”,因为心思敏感,因为懂事,次次隐忍不发。
但芽芽不一样,被域沉和668惯得不成样子,本身又是一个轻易不能被招惹的性子。
自然,这个“芽芽”所遭受的委屈,在小家伙看来,那简直无法忍受!
没办法共情到“芽芽”对爸爸和奶奶的在意程度,小家伙很是不理解——
怎么能在亲人全部疼爱自己的情况下,被两个外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最后还丢了小命?!
接受完所有记忆的芽芽,这个时候,除了想找到自己的爹爹,内心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对母女——
狠狠捶飞!!!
谁都不能欺负宝宝!!!
小崽子凶狠地龇着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拍拍小屁股,屁颠屁颠地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显然,小崽子已经知道了这是她的识海空间。
只见气鼓鼓一小团,在一阵水纹波动之下,就此穿过了这片空间。
外界——
安静躺在豪华病床上的小娃娃忽然睁开了双眼。
溜圆溜圆的蓝眸里面,满是被冒犯的怒火。
若是忽略小家伙绷带被缠住的额头,以及苍白无血色的脸蛋的话,或许还是有几分冲击力的。
但现在看上去,也不过是活泼了几分罢了。
正巧从病房外回来的域老夫人打开门,一看见自己的心肝儿醒了,双眼一亮,连忙奔来,将准备的吃食放在床头柜。
纵然经过了各种大风大浪的,但她这会儿,也不过是一个差点失去了疼爱的小孙女的老人。
域老夫人轻轻摸了摸芽芽的脸蛋:
“乖孙诶,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奶奶讲知道吗?”
“还有,宝贝儿饿不饿呀?想喝水吗?我们芽芽遭罪了……”
小崽子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呢,这位爱孙心切的老人就已经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
芽芽也不打断。
睁着大眼睛,耐心地听着域老夫人的一句句叮嘱。
直到对方终于停下,已经酝酿好情绪的小崽子这才像是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挣扎着一双小胖手,直直地朝着域老夫人伸着要抱抱。
小奶音带着哭腔,只消一会儿的功夫,就情绪饱满地哭了起来:
“呜哇——”
“奶、奶奶,芽芽好怕,好疼呜呜呜呜……”
“好疼啊呜呜……芽芽要、要,奶奶抱抱……”
这一声声沙哑的要抱抱,可把域老夫人心疼地不轻。
年纪大了,最是听不得小孩子在面前哭,更别提这还是她最为喜爱的孙辈。
当即热泪不受控制地也跟着淌下,立马抱住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肉团团。
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忙着一句句哄着自己的宝贝疙瘩。
这一老一少,动静大得,病房之外,被连坐不允许进去看女儿情况的域深急得来回踱步。
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一张俊脸都皱巴了起来。
皮鞋和地面相撞的嗒嗒声响,更是惹得他心烦意乱。
域深终于忍无可忍,大步朝着一旁坐着的域老爷子走去:
“爸!您就放我进去看看芽芽吧!”
“芽芽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狠过,我、我真的……”
域深说着,声音都逐渐干涩起来。
也是,到底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怎么会不在乎呢。
然而,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域老爷子只想冷笑。
一把拐杖在地上捣得咚咚作响,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哼!你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什么去了?!”
“你还知道芽芽是你唯一的女儿呢?!”
“唯一”两个字,老爷子念得格外铿锵有力。
一句话,顿时问得域深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