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恭喜你，通过我们的观察，院里认为你非常有能力，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第一医院的大家庭！”
头发花白的男人给面前的少女斟了杯茶，虽然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但是男人的手却一点都不抖。
“谢谢您！”
温瑶把双手放在了腿上，乖巧地对着副院长鞠了个半躬。
不过……
为什么要单独把她叫过来呢？
明明她和碎片一直都是一起的，按理说，留任的事医院也应该是一起跟他们说的。
兔妖心里浮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您为什么只叫了我，江陵呢？”
副院长暗中摇了摇头。
瞧瞧，瞧瞧。
这个紧张的样子。
这对小年轻啊。
“是这样的温瑶，你知道最近大医院的留用名额都很少吧？”
副院长先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淡淡地说道。
呃。
兔妖感觉自己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要成真了，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攥住了衣角。
“我们今年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给心外科争取到一个名额，只有一个。”
副院长撇了撇茶水上的一点浮沫，身体往椅背上一靠。
“经过认真考量，我们认为你心思更细、做事的专注度更高，比江陵更加合适加入心外科。”
男人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孩子……就是太傲了。”
其实副院长更想说的不是“傲气”，而是“傻”。
什么恋爱啊、婚姻啊，最是虚无缥缈了。
能在大医院留任这样好的事业机会才是真正重要的啊。
“只能有一个人留任吗？”
少女抿紧了唇。
“那……您容我再考虑考虑。”
副院长放在杯盖上的手指顿了顿。
反了天了。
这么好的留任机会，这小妮子好像还不太愿意接受呢。
“温瑶，院里当然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是你要知道就这一个名额也是心外科多方争取的结果。”
“如果你不能快点决定留任，那这个名额……很有可能就要落到别的科室头上了！”
副院长话语里的暗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
不止是副院长在心里吐槽。
系统也在温瑶的脑海里疯狂发言——
“宿主！还考虑什么啊！我刚刚逛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主流媒体，好医院现在是真的不招人啊……”
“就算不能和碎片一起留任也没关系啊，碎片当全职家庭煮夫都可以……”
系统回想了一下江陵凭自己本事买的大房子和他能“操控”别人转学的手段，语气很激动——
“反正他又不差钱，不工作也没什么，但是宿主你如果不早点成为优秀的医生，可是要没命的！”
小统说得很有道理。
想要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留在这种好医院积累实操经验才是最快的提升途径。
“但是……碎片他……”
兔妖下意识地想反驳系统，但是……江陵好像真的不缺钱。
兔妖还问过原因呢。
江陵当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说了一大段话——
“瑶瑶，如果你也经历过很多次循环，你也一定能靠自己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富，何况……我还有父母那里提供的原始资本。”
“但是……但是……”
兔妖想说江陵失去这个在大医院留任的机会或许会很遗憾。
但是她还没说出口就又想起了碎片他其实对医学好像也没有多感兴趣。
他这个人啊，明明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但是温瑶每次和他谈及理想未来的时候，他都只会一边盯着她一边说自己已经找到了。
……纯恋爱脑。
如果江陵知道他和自己只能二选一留一个的话……他大概率也是会退出让她留下吧。
碎片根本不会遗憾。
他只会暗戳戳地找机会再离她近一点。
找附近的医院或者是想别的办法。
甚至温瑶觉得……碎片还真有可能会考虑当一名家庭煮夫。
“好吧小统，你说的对。”
温瑶坚定了留下来的想法。
“您说得对，”刚肯定完系统的兔妖回过神来就肯定了副院长。
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在脑海里和系统交流，安静的时间有点久了。
看在副院长眼中，或许就是她犹犹豫豫不愿意接受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他的脸色微僵，并不算好。
“非常感谢院里的信任和欣赏，请问我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工作呢？”
终于听到少女给出了预想中的回答，副院长这才稍稍缓和了神色，开始给温瑶讲起具体的流程和细节。
……
—
少女从医院大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等在这里的男人戴着口罩，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没办法，神仙的容貌在小世界里还是显得过于惹眼了。
温瑶和江陵只要在外面，大部分时间都戴着口罩。
反正他们的工作性质本来就是需要经常戴口罩的。
“怎么聊了这么久，副院长有说什么吗？”
少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就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这次留任的事。
“你……不知道吗？”
兔妖有些怀疑地反问了一句。
从副院长办公室走出来的这几步，温瑶想了很多。
她感觉……会不会是医院先找江陵谈过了，他却把名额让给了她。
因为副院长总是说着说着事情就忍不住提起两句江陵，而且是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就好像心里积压着很多怨气。
副院长的情绪外泄得太明显了，兔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寻常。
“我应该知道？和我有关吗？”
少年的神色不变，单手拆开吸管的包装纸，插进了奶茶杯子里，递到温瑶嘴边。
“谢谢。”
兔妖还保持着那副微挑着眉有些怀疑的表情，但是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喝了两口奶茶。
香草味。
好喝。
少女发出了一声很细微的、满足的喟叹。
温瑶在奶茶的美好中稍稍沉溺了一下，但还是没忘了正事。
“算是和你有关。”
少女说完这句话后就马上仔细地盯着江陵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所以呢？说说看。”
少年从兜里的纸巾袋里抽出了一张纸，轻轻地擦了擦温瑶刚喝过奶茶、有些水润的唇角。
“心外科只有一个留任名额。”
温瑶判断了半天也判断不出来碎片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她所幸就不判断了，直接告诉江陵结果——
“副院长找我谈话说想让我留下，我答应了。”
少年把给温瑶擦嘴的纸巾团成一团，随手向旁边一丢，恰好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只能留一个？”
江陵扔完垃圾后就低垂着头，半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留下是最好的。”
江陵的语气特别诚恳，“瑶瑶，你足够热爱这份事业，我并没有你那样的热爱，所以你比我更适合留任在第一医院。。”
兔妖噘了噘嘴。
她确实挺喜欢医学的。
不完全是因为这是原主的愿望，也是因为兔妖觉得救死扶伤是件很酷的事情。
“那你呢？你怎么办？”
温瑶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啊……瑶瑶，我可以在附近再找找医院，或者读个博？”
少年的步速慢了一点，似乎是在思考。
就好像在附近再找家医院和读博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看吧，”少女揪住了男人的衣角，没有晃动，只是拽着。
“不想和你分开。”
兔妖大胆直白的时候还是非常大胆直白的。
她干脆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江陵的衣角被她拽着，也停在了原地。
说不清是谁先凑过去的。
兔妖再有意识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唇齿纠缠到一起了。
“克制一点……”少年嘴上说着克制，但声音又哑又沉，低低地叫了一句“温医生。”
少年的唇角还有水光，乍一看像涂了唇釉一样。
兔妖温瑶看不到自己的唇，但她能想象到大概率和碎片一样。
“小统，”温瑶的呼吸很急促，但还记得呼叫小统，“打开……打开马赛克模式。”
—
江陵后来去读了清大的博士。
当初就有很多老师主动问过兔妖和碎片的读博意向。
因为兔妖着急成为一名医生，所以统统婉拒了。
江陵和她一起，也就没有联系任何博士导师。
但当他表达了自己的这个愿意，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导师也不在少数。
江陵具体选择了哪个温瑶就不太清楚了。
而且在她看来江陵的日常实在很清闲。
这么说吧，兔妖来第一医院工作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吃过医院食堂里的饭。
“温医生，又吃老公的爱心便当啊？”
同科室的女医生比温瑶年长几岁，但是和她是一个级别的，见温瑶拿出保温饭盒，忍不住打趣道。
兔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没去食堂？”
往常这个时间，女人应该都在食堂吃午饭，今天却在吃面包。
“别提了，副院长不是说要开会？他让我在会前交一份材料。”
说起这个，女人的怨气一下子变得很重。
“对，可是会议不是在上午吗？”
温瑶本来也是要参加这次会议的，但是她那个时间刚好有手术，所以干脆不用参加了。
“是啊，原定是在上午的，但是上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一直都没开，害得下面的人都只能等着。”
女人恨恨地咬了口面包。
—
“阿嚏——”
被女人念叨了半天的副院长偷偷揉了揉鼻子。
谁又在背后说他了！
副院长在心里咒骂了两句，随即整理好表情去看面前的男人。
前几年见面的时候他还穿着白大褂，现在却换上了一身黑西装。
“小陵啊，你要知道我们院是国内最有实力的医院了，这项专利只有和我们合作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副院长的语气十分和蔼。
谁能想到，不过才几年的功夫，江陵手里已经握着价值不可估量的专利技术、成了各大医院明里暗里巴结讨好的对象。
还真别说……恋爱脑有时候搞起事业也挺强的。
“发挥它的价值并不需要多深厚的实力，贵院可以，很多大医院也都能做到。”
江陵微微抬了抬下巴，如愿见到副院长的笑容僵了一瞬。
“但我认为贵院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
他顿了顿才勾唇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
江陵和副院长的谈话并不久，但零零碎碎的内容比较多，结束的时候也快过了一个小时。
“那具体的合作事宜我们再对接，今天真是辛苦了！”
副院长想拍拍江陵的肩膀，但手还没举起来就悻悻地放下了。
算了。
他有点尴尬，但正好看到江陵手里提了个不大不小的纸袋。
“小陵，拿的东西沉不沉啊？用不用我找人送送你？”
副院长寒暄道。
江陵摆了摆手。
“不用了，给她带的零食。”
副院长：“……”
行吧。
他就多余问这么一句。
呸，恋爱脑！
—
科室的门被敲响了。
温瑶握笔的手一顿。
她记得后面应该没有患者了啊。
她把画着q版江陵的纸压在了本子下面，对着门口喊了一句——
“请进。”
门被应声打开，露出一张被时间眷顾的脸。
“咦，江陵，你怎么来医院了？”
兔妖的声音很惊喜。
她还穿着工作时的白大褂，严肃认真，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一个大学生似的，但周身的气质自信又沉稳，让人很容易相信她的专业水平。
“来给你送吃的啊，温医生。”
江陵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眼神似有若无地划过温瑶的无名指。
那里戴着他亲手为她锻造的戒指。
偶尔他也会感谢当年的行情不好、没有那么多的留任机会。
这才给了他足够宽裕的时间，让他可以去做很多事情。
当一名医生还是太忙了。
像温瑶，这几年逐渐做出了成绩，名声也越传越广，一天比一天忙了起来。
“香草味的？”
兔妖的鼻子轻轻动了动，兴冲冲地看着江陵。
“嗯。”江陵点了点头，“老婆。”
兔妖的脸又双叒不争气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