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惊蛰令人抓狂的发言中,我艰难的挪动身体,和他保持了三米左右的距离。
老谢没什么表示,只是蜷收起一条腿,似乎有准备起身的架势。
这个剑阵大约还能支撑个十分钟。
我毫不怀疑他刚才的话,这小子如果说要杀我,那一定是真的。
谢家的人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从他们为了斩杀‘扫荡鬼军’,几乎全族覆灭这事来看,姓谢的就都是一根筋。
我这样的肉身一但被恶鬼夺舍,那将是一场灾难。
因为很多斩杀诡物的术法剑诀,对于活人来说是免疫的。
如果它夺舍成功,那么它将成为一个,能够使用恶鬼力量的活人……
就比如眼下的剑阵,它能阻挡诡物,但活人却可以自由穿梭。
谢惊蛰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如果十分钟内,他无法斩杀这只恶鬼,他真的会选择杀了我!
一时间,我冷汗直冒,心中念头急转:如果谢惊蛰要提剑砍我,我该怎么应对?
但我想的脑袋突突跳,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毕竟我现在的状态,连站起来走两步都困难,他杀我不比杀只鸡容易?
此时,谢惊蛰已经起身,打火机照明范围有限,所以我坐在地上,抬头只能看见他碍眼的大长腿,他腰以上的部位,都隐没在黑暗中。
我觉得这个姿势挺好,他一会儿杀我的时候,提剑反手往下一插,就能把我像串土豆一样捅个对穿。
想到这儿,我眼泪差点儿流下来。
剑阵外,赵家鬼楼那东西来来回回的走着,原本放在我身上的视线,在谢惊蛰动了之后,便又转移到他身上。
谢惊蛰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此时,就见他右手虚握,黑色古剑再次出现。
随着他出剑,赵家鬼楼那东西警惕起来,周围忽然阴风大作。
隔着剑阵,那阴风将事务所的纸张和我乱扔的裱纸,吹的到处翻飞。
谢惊蛰在黑暗中,将古剑一横,左手蓦的在剑身上抹过。
由于视线太暗,我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动作,看不清他具体做了什么。
总之,随着他这么一抹手的动作,黑暗中,那古剑亮起了一道红色的光芒。
下一秒,原本隐形的剑阵再次出现!
不同的是,原本白色气体状的飞剑,变成了夺目的红色。
一时间,我前方就出现了一道成百上千,由红色剑气而汇成的剑阵!
如果说刚才的白色剑阵,是以防御为主,那么现在的红色剑阵,就明显是攻击型。
不等赵家鬼楼那东西有什么动作,霎时间已经是万剑齐发,红色的‘飞剑’,全部朝着那东西斩去!
那一幕相当绚丽,跟仙侠电影似的,我看的瞠目结舌。
难怪说剑师是鉴诡师中的最强战力,果然名不虚传。
民工鬼明显忌讳,再次闪躲起来,但这次的红色剑阵,威力明显大了不少,它身形移动间,并不能躲过全部的攻击。
每被一道红色飞剑划过,它周身的阴气就会出现一道口子。
随着被击中的次数越来越多,它周围那护甲般浓重的阴气便越来越淡。
那东西愤怒了,忽然张嘴嘶吼,整张鬼脸顿时从口腔里被撕裂,脑袋瞬间就裂成好几块,垂在脖子上,如同一朵开败了的花。
那‘人头花’够恶心的,一片花瓣上是鼻子,一片花瓣上是舌头。
我知道‘脑袋开花’这个词,但没见过这么开花的。
伴随着民工鬼的动作,它周围忽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阴影。
是那些鬼奴!
男女女女、老老少少,各种打扮的鬼奴,齐刷刷出现在事务所内。
它们刚出现时木然而僵硬,但仅仅一个呼吸间,就像是被启动了发条的傀儡,开始疯狂的、主动攻击那些飞剑!
一柄红色的飞剑,被其中一只老头模样的恶鬼抓住。
那老头鬼神情扭曲,手下用力一捏,飞剑便崩裂开,化作一团气。
老头鬼的手淡了一些,明显受了伤,但他立刻去抓下一柄飞剑。
原本铺天盖地,主动攻击的剑阵,变成了这群鬼奴的袭击目标。
民工鬼发出阵阵怪啸,分开的脑袋瞬间又合拢在一起,贪婪而邪恶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
我暗道不好。
这些鬼奴一出来,就分散了剑阵一大半的攻击力,这样下去,只怕……
旁边的谢惊蛰似乎早有预料,我隐约看见,他似乎又重复了之前抹剑的动作,于是,虚空中又多出了许多红色的飞剑。
我觉得不太对头,因为谢惊蛰身形已经有些摇晃了,整个人后退了两步。
离的近些我才勉强看清,他没戴手套的那只左手,赫然鲜血淋漓。
“你在做什么?”我惊愕。
谢惊蛰不答,而是往我这边退,退到我身边时,他长剑一扫,剑尖直指我心口的位置。
我不敢动了。
“老谢,有、有话好说……对了,手!那只手!上次弄死血鬼的那只手,它还会不会出现?或许还有转机,你先把剑放下……”这小子是打算杀我了?
危机关头,我想起了那次凭空出现的巨手。
老谢的剑上还淌着血,那血就像是从剑身内部溢出来的一样,顺着剑身,粘稠的往下流,一滴一滴的落在我胸前。
我鼻尖顿时充斥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是谁的血?老谢的血?不太像人血啊……
我瞟了眼他流血的左手,那里的血好像止不住一样。
我心说,按照这个失血速度,再拖一会儿,他没把我杀死,自己估计就先死了。
“那只手……它不会出现了。”谢惊蛰说话的声音很慢,气息有些不稳。
“为什么?”
谢惊蛰呼吸有些急促:“因为,它死了。”
死了?
我之前有缠着古扶,问过那巨手的来历,他当时说过,那是一只灵,这片地方土生土长的灵。
那种灵,会护佑周围的生命,当有凶悍的诡物作祟时,即便没有鉴诡师,灵也会出手。
它怎么会死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民工鬼再次鬼啸起来,仿佛某种号角。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前方还在和飞剑作战的鬼奴。
不得不说,这个剑阵很厉害,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事务所的鬼奴就只剩下一半了。
但是飞剑的光芒也在急速变的黯淡。
谢惊蛰手里,那黑色的古剑还在不停的渗血,剑身微微颤抖着。
确切的说,是谢惊蛰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想了想,抬手,将他的剑往外推了推。
老谢的手臂因为我这动作,跟着晃了一下。
我顿时懵了,就他现在这体力,还想杀我?这虚弱的,快跟我半斤八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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