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宋棠继续算账。
静谧的环境里，只有宋棠按动计算器的机械女音。
周嘉澍在老板椅上玩纸。
无聊到折纸。
宋棠继续算账，头都没抬。
周嘉澍眼角余光瞥着她，放在腿边的手却悄悄将柜子打开一条缝隙。
只见桌子底下一个灰色的活物爬了出来。
周嘉澍不动声色的继续折纸，静等宋棠的反应。
毕竟小时候一同生活过，连上学都在同一家幼儿园。
周嘉澍还记得一些关于宋棠的往事。
上幼儿园时，宋棠因为长得太漂亮，被很多女同学孤立过。
有一次，宋棠突然在课堂上大喊大叫，满教室跑，还抱了几个小男生，把教室弄的一团糟。
因此她还被老师罚站了。
当时周嘉澍是她同桌，别人不清楚，他却很清楚。
宋棠之所以会在课堂上大叫，是因为别人从书桌里拿出来的是绘本，而她手伸进去拿出来的却是一只灰毛大老鼠！
她手一哆嗦，老鼠跑没影了，她却因为被吓得违反课堂纪律，而被老师罚站了。
所以，周嘉澍知道宋棠怕老鼠。
她会因为老鼠而尖叫，还会往人身上爬，拼命找依靠。
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宋棠只能抱他。
只要宋棠主动，周嘉澍就能借机搭讪，潜移默化的跟宋棠缓和关系。
他已经事先在宋棠脚下撒了面包屑，老鼠饿了两天，肯定要在宋棠脚下吃东西。
果不其然，周嘉澍目光瞥了一眼，已经看到灰色的影子在宋棠脚下穿梭。
宋棠穿着浅面高跟鞋，老鼠爬到她脚上也有可能。
她一定会跳起来！
周嘉澍在心里默数，甚至紧张的推算老鼠还有多久能爬到宋棠脚上。
一秒钟，两秒钟……
那只老鼠的前爪终于搭上了宋棠的鞋面，鼻子快速的嗅了嗅，两只绿豆眼发亮。
终于它向前踏出一步，冰凉的小爪子踩在宋棠细白的脚背上。
周嘉澍浑身绷紧，看到宋棠眉头一蹙，身体紧绷起来。
宋棠没动，只是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然后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
周嘉澍呼吸停止，已经准备站起来，迎接宋棠投怀送抱了。
宋棠脚背一踢，嫌弃道：“怎么还有老鼠？”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宋棠正好是对着周嘉澍踢的。
只见那只可怜的灰色老鼠，呈抛物线，直接掉进了周嘉澍的厚脖领里。
嗖……不见了。
周嘉澍双腿一麻，感受到后背毛茸茸的蠕动，他整个头皮都炸了。
而老鼠因为被困在了黑暗的环境里，受到惊吓开始在他衣服里疯狂撕挠，企图寻找一个出口。
周嘉澍被抓的又痛又怕，当场踢开老板椅，原地跳起踢踏舞。
“拿出来！快帮我拿出来！”周嘉澍声音都颤了，脸色煞白。
他将手从后脖领伸进去，却始终够不到老鼠！
宋棠远远站着看着，面对周嘉澍的求救，她一脸绿茶道：“不行，我最怕老鼠了，我不敢……”
可脸上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三岁就玩虫子，五岁抓过老鼠和蛇，还想拿这种小儿科来吓她？
周嘉澍只知道宋棠幼儿园时，被老鼠吓到罚站，却不知道那老鼠是她自己放的。
她是故意扰乱课堂，故意被老师罚站。
因为那天正好周肆洐被罚站，她玩心重，故意被罚站去陪周肆洐的而已。
但周肆洐这个人闷得很，她陪他一起罚站，是因为觉得班里其他小朋友都很无聊。
她觉得周肆洐很有意思，才跟在他在垃圾桶前罚站，还偷偷跟他分享自己藏在衣袖里的老鼠。
结果周肆洐不领情，嫌她的老鼠脏，用方巾包住要扔进垃圾桶里。
好笑的是，扔的时候被老师给看见了。
老师拿着教鞭走过来，凶巴巴的让周肆洐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周肆洐默了默，把方巾包住的老鼠放进了老师的手心里。
当时老鼠在老师手心里爬时，宋棠已经记不清老师是什么表情了，只记得当时她的耳膜差点被尖叫声刺穿。
“老鼠！你居然给我老鼠！我要叫家长！啊啊啊，周肆洐！”
周肆洐一脸无所谓的指向宋棠：“老鼠是她的，我本来要扔掉，是你非要的。”
老师被气的说不出话，又怒然的看向宋棠。
宋棠干巴巴的挤出笑。
后来，老师罚他们两个站在垃圾桶里。
宋棠记得教室里的垃圾桶很小，就算他们是宝宝，也只能站一个人。
老师就是故意难为人，才让他们两个都站进去。
后来没办法，周肆洐只能抱着宋棠，两人在垃圾桶站了一节课。
周嘉澍终于停止了蹦跳，也终结了宋棠的回忆。
周嘉澍将扎在裤腰里的衬衫衣摆拽出来，老鼠才跑出去。
他恼怒的将衬衫兜头脱下，跑到浴室镜子里一照，后背全是老鼠的抓痕和咬痕交错，别提多渗人了。
“你那老鼠打过疫苗吗？”宋棠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正双臂抱怀靠在门框上说风凉话。
“临时抓的，谁会打疫苗……”话没说完，周嘉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脸色尴尬。
宋棠早就看穿，冷笑一声：“那就赶紧去医院打疫苗，谁知道那老鼠身上有什么病毒？”
周嘉澍不甘心到：“你是不是故意往我身上扔的？”
宋棠道：“你想什么？我最怕老鼠了，只是情急之下不小心踢到你身上的，而且你为什么要抓老鼠吓我？”
周嘉澍理亏，只能吃哑巴亏。
他怕老鼠身上有病毒，不敢耽误，直接给门卫打电话开门。
这下不用等两个小时就开门了。
周嘉澍先上车，看宋棠没上车的意思，道：“你不跟我去？”
见他皱着眉头，宋棠轻嗤了一句：“真是麻烦。”
周嘉澍要面子，没去周肆洐的城北医院，而是去了市一院。
周嘉澍在急诊室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宋棠在急诊室外等。
这时宋棠接到了陈凛生的电话。
陈凛生声音很急：“棠棠，你在医院吗？”
宋棠道：“我在市一院，怎么了？”
“跨江大桥出连环车祸了，伤者被分别送去了医院，我爷爷也在其中，我现在不知道我爷爷被送到哪家医院了！”
没等他说完，宋棠就看到急诊室外慌乱起来，救护车的鸣叫声在外面响起，一群医护围绕推着病床呼啦啦的往急救室冲刺。
宋棠看到四五个病床，上面全是血人，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宋棠急迫道：“我看到救护车了！”
说着她冲过去，挨个探查病床的人，看到第三个时，赫然是已经昏迷了的陈老！
宋棠大声道：“陈老在市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