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翟天仁落马之后,再也没有什么部门来莫名其妙找姜氏集团的麻烦了。
姜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那些部门过来突击检查的时候,孟老师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知道他素来跟贺淮清交情不错,想来是早就预料到翟天仁这只大老虎猖狂不了几天了。
只是她没想到,贺淮清竟然会对翟依依如此狠心。她在得知翟天仁之前所在的企业也曾是“探寻者”的成员之一时,就料想到贺淮清跟翟依依交往的目的并不单纯。曾经的“探寻者”总共有六十多家企业,其中有近五十家企业联合起来,无论用尽什么手段都要将姜影的母亲身上的研究成果找回来。
如今时过境迁,这五十多家企业有些已经破产倒闭了,有些已经被别的企业吞并不存在了,现如今还存在的三十余家企业,也都在这几年被贺淮清一一打压,随后再逐个低价收购。
姜影不明白的是,此前贺淮清的报复都是针对这些企业,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某个人下手。难道仅仅是因为翟天仁从了政,只能用这种办法报复他了?姜影觉得说不通,毕竟相关人员中,后期从了政的也不止翟天仁这一个。
很快她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公安局打电话请姜影到公安局一趟的时候,姜影还全然不知翟书记被抓究竟跟自己有什么联系,为什么连她都要来协助调查。
直到警察告诉她:根据调查,翟天仁犯罪事实证据确凿,光是在氢能源汽车项目上,他贪污的赃款和收受的贿赂就过了十亿,许是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已经难逃一死,为了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他把责任全都往自己身上揽,索性把自己身上的事全都撂了。
“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十六年前的一桩买凶杀人案。”
姜影顿时就怔了一下:“难道说?”
警察见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一定也有了预感:“没错,就是你父亲姜卫韬被车撞死的案子,翟天仁说了,幕后黑手也是他,是他亲自花钱找了那名司机故意去撞了你父亲的车。”
姜影整个人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是他?明明是……明明是贺宗骐才对,他都亲口向自己承认,她的父母都是他杀的了……
贺宗骐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要骗她才对,难道说,贺淮清是主谋,翟天仁是得了他的指令,才去买凶撞了她父亲的?
事关父亲命案的真相,姜影不能再掉以轻心,她连忙问警察:“翟天仁现在在哪儿?能让我见见他吗?”
……
很快,她就见到了翟天仁。
两人并非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自从翟天仁落马之后,他几乎没日没夜地都在受审,这还是他第一次会见外人。
翟天仁似乎并不意外姜影会来找他。
昔日风光无限的书记,如今沦为了阶下囚。他面色灰白,哪里还有往日红光满面的样子?
他一向自诩行事低调,这么多年来做人做事一直小心谨慎,为人圆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张消费记录上。
翟天仁第一次见到贺淮清的时候,贺淮清才不过二十岁出头,年纪轻轻就成了贺氏集团的内定继承人,手段和头脑兼备,一切用来形容青年才俊的美好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那时候翟天仁对他并不设防,毕竟当年他所就职的企业就是贺氏集团的坚实拥护者之一。如今他从了政,双方更是应该是互利互好的合作关系才对。
他甚至还特意将自己的女儿翟依依介绍给贺淮清认识,要是贺氏集团继承人能够顺利成为他的女婿,那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恐怕还可以再往上提一提。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翟依依倒是如他所愿看上贺淮清了,贺淮清却完全没有把她这个宝贝女儿放在眼里。
不过彼时翟书记也并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毕竟A市青年才俊这么多,他也并非要贺淮清不可。更何况不久后他就听闻了一些传言,贺淮清一直都在打压当年参与了“探寻者”组织的一些公司。
翟书记意识到贺淮清这个人并不简单,所以就开始疏远贺氏集团,并且一反常态地禁止翟依依再接触贺淮清,多次告诫她离贺淮清远一点。
没想到最后,分明还有一年就要顺利退休了,最终还是晚节不保,被贺淮清抓住了他的把柄,硬生生将他送到了纪委手中。
此时此刻,翟天仁看着姜影,眼里满是不甘心:“我有想过你们有一天可能会来找我报仇,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贺淮清那个混账东西竟然真的会从依依身上下手。”
“所以,你跟警察说的都是真的吗?”姜影直奔主题:“当年那个收买司机去撞我父亲车的凶手,真的是你?”
翟天仁知道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也根本没有再隐瞒自己罪行的意思:“没错,我其实本意是想让那司机把姜卫韬那个天杀的撞个半死,给他个教训,谁知道他会那么不经撞?人家只不过是车速稍微快了一点,他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姜影拳头捏得紧紧的:“我父亲跟你有什么仇?还是说……谁指使你去这样做的?”
翟天仁看着姜影这个当年受害者的女儿,忽然想到自己这个杀父仇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完全奈何不了自己,心头就萌生了一股快意。
他笑着摇了摇头:“小姜董,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点。怎么会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没有仇?没有仇我干嘛要费尽心思去撞他的车?‘探寻者’那么多家公司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家手里的研究资料,就算我不动手,你父亲也会落入别人的手中,说起来你还应该要感谢我,要不是我给了你爹一个痛快,换做是别人,非把他折磨到愿意把成果交出来为止。”
姜影的眼睛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所以,没有人指使你,是你自己图谋不轨,才害死了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