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自己的命格不可能是这样,未来也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可怕。
我赶紧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只是自家的店面前后关了有接近一个月,期间还有外公去世的消息传出去,就算重新开业,也没有多少客人前来。
整整一个上午,总共也就来了六个客人,有两个进屋后一看是我做算命先生,扭头就走了,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对于这种情况,我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去招呼对方回来。
大众的固定认知是很难改变的,特别是跟玄学有关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一个年轻小伙子能有多少人生阅历,又能有几分算命的本事?
不信任才是常态,想要重新获取镇民的信任,我就只能慢慢来,慢慢打响名气。
更何况,还是那句话:医不叩门,卦不空出。
算命没有上杆子求人算的,算命要担因果,没有主动招惹因果给人算的。
而且这样上杆子给人算命,人家也不会相信,算了也帮不到对方,还平白沾染因果。
所以,算命也要讲缘分,对方不信,那就自行离开好了,愿意留下来试试的,我才会尽心指点他们未来的命运。
接下来算命的这三个村民,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一个给了十块,另外两个都给了二十。
这样一个上午下来,加上那个开饭店亏了的,总共收入了二百五十块。
这个数目让我感觉有些怪怪的,可钱都已经收了,我总不能找个人退十块给他吧?
想了想,我把那五十块零钱揣进了兜里,准备今天中午吃饭时多点两个菜,就当是庆祝第一次赚钱,把它花掉。
下午继续守在店里,等客人上门,可这样炎热的天气,上午还偶尔有人来赶集,到了下午大街上根本就没有人影。
一个下午也没有客人上门,我干脆重新翻起了外公交给我的那些算命书籍,倒是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也不算浪费时间。
这样看书,我居然有些看得入迷了,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接近黄昏了,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我起身出门去附近烩面馆吃了碗烩面,回来时走过那棵大槐树的时候,下意识转头朝着大槐树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一个人居然骑在大槐树的树杈上。
对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看向我。
这人留着乱糟糟的短发,头发又油又脏,一看就是很多天都没洗过了。
他光着膀子,露出晒得黝黑的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有些破烂的裤子,脚上踩着一双黑乎乎的拖鞋。
那拖鞋也不知道多久没刷过了,拖鞋底上不知道是脚泥还是油渍,黑乎乎一片,连拖鞋原本的颜色都有些看不出了。
更让人觉得违和的是,他看起来明明有五十多岁,却露出了如孩子般纯真的面容,见到我看他,立刻笑了起来。
“上来玩啊,咱们来树上捉迷藏。”对方冲我招呼道。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傻子。
这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梳洗打扮,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在树上玩捉迷藏,不是傻子是什么?
我笑着婉拒了对方:“不了,我还有事,你玩吧。”
这种人要哄着来,因为对方的世界很简单,要么觉得你好,要么觉得你坏。
觉得你好,可以掏心掏肺的对你,觉得你坏,一旦上头就可能捡起半截砖头砸你。
最主要是这种属于不负法律责任的,砸了也是白砸,甚至死了都不用抵命,所以,哄着来是最好的选择。
对方见我不陪他玩,也没有生气,整个人像只猴子一样,双腿夹着树杈,上半边身子倒吊着,看着街上的景色,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这家伙这样玩,也不嫌槐树扎身子。
我赶忙加快脚步,很快走到了自家店门口,却刚好看到隔壁大叔一家在门口坐着吃饭纳凉。
都是邻居,见到了不说话不像话,我跟对方一家笑着打了招呼,随口说道:“门口怎么会跑来个傻子?咱们镇上有几年没见到傻子和精神病了。”
傻子和精神病在前些年并不少见,特别是我小的时候,镇上有三四个半痴傻的流浪汉,一直生活在小吃一条街旁的车站小巷子里。
每次小吃一条街卖早餐的到了快中午,还有没卖完的饭,就会送给他们吃。
谁家有旧的衣服和被子不想要了,也会送给他们,他们也就这样活了下来。
后来有一年,还有隔壁省的人带着一个女精神病过来,给她买了一大包吃的后,趁着她正在吃东西,偷偷坐上车子走了。
第二年,这女的怀孕生下来一个男孩,至于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
也许是那几个跟她厮混在一起的男傻子,也许是某个夜里摸去的老光棍。
那女的生孩子的时候,直接躺在车站旁边的空地上脱了裤子,说肚子疼要屙粑粑,搞得附近商铺的人生怕自己孩子看到,赶忙拿了旧床单给她挡了起来,算是遮羞。
这男孩生下来,看着虎头虎脑的还怪可爱的,就有人动了心思,想要收养。
当时外公还去了一趟,看了那个孩子,又排盘看了八字,摇头叹息后,就回家了。
我当时听说这件事情,还挺好奇的,就问了外公为什么会叹息,又算出了什么。
外公告诉我,那个时辰出生,孩子属于天生混沌,灵智很差。
婴儿时期暂时看不出来,长大一点就会显现出来,肯定要被遗弃,注定是活不长的。
等到后面,据说县里搞了福利院,把这些流浪汉和残障人士一起弄去了福利院,小镇上就再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那个被收养的孩子,也没了下文,现在算起来,恐怕也有十几岁了。
正因为有官方集中收容这些残障人士的举动,镇上已经有十年左右没见过傻子和精神病了。
所以,看到骑在大槐树树杈上玩的傻子,我才会觉得奇怪,顺便跟隔壁大叔聊下这个话题。
虽然这些精神病和傻子挺可怜的,可他们也不是什么善茬。
像之前车站聚集的那几个,就曾经发生过路过的女初中生被他们拽住脱了裤子,还好被附近商户及时看到,拿棍子打走了。
总体说起来,这帮人是既可怜又可恨,福利院才是他们的归宿。
如果留在小镇上,他们不仅会偷东西,也会在某些冲动的时候,做出危害别人的举动。
我跟隔壁大叔说这事儿,也是想提醒他多加注意。
家门口多了个傻子,我一个大小伙子倒是不怕什么,他们家孙女现在暑假在家,万一出个什么问题,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听到我说有傻子,邻居大叔果然警觉起来:“小藏,你说的傻子在哪里?”
“那不,就在大槐树上玩呢。”我伸手指向大槐树的树杈。
那个傻子此刻还在树杈上倒吊着,正在冲着我傻乐。
大叔看了看大槐树,又看了看我,眉头皱了起来:“季藏,你是不是最近太伤心了?树上根本没人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