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请你和大婶受个累,把这些带颜色的泥土都挖出来分别筛一筛,不要混在一起,我去镇上买些坛子回来,把它们收殓一下。”
这是我仓促间想到的办法,也许不够好,却也足够用了。
“小先生,这哪里还能劳烦您去跑,我开着三轮车过去就行了,您就留在这里。”
原本我还想坚持,可大叔说我人生地不熟的,去镇上又不知道哪里卖坛子,还不如他一个人开三轮过去速度快,要是带上我,他开三轮还要小心翼翼。
我还想坚持一下,他又补充道,让我留在这边照看着,他怕媳妇一个人在这边镇不住场子,有我这样的高人在,他也放心一些。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强行要求一起过去就不合适了。
我想了想,把身上的两百块现金全掏了出来,递给了大叔:“我也不知道罐子多少钱,你看着多买几个,不够就帮忙垫着,回来我微信转你。记得再买点香烛供品,纸钱多弄点。”
“这钱我出了,本来就是我们村上的事情,哪儿能收小先生的钱。”大叔就要推辞。
“一码归一码。这个钱必须我来出,大叔你受累辛苦了。”
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接了过去,只说了一句:“行善积德的事情,哪有什么受累辛苦,小先生能让我帮忙,那是看得起我。”
大叔临走之前,特意数了一下泥土中的红褐色土团,总共是七个。
他记下数字后,快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婶则继续挖着道路,不过这一次却小心了很多,镐头挖下的时候避开了红褐色的土团,把它们一个个留了出来。
我想上前帮忙,却被大婶阻止了:“小先生,你就让我多出点力吧,不多干点活儿,我心里发慌。”
很显然,大婶因为眼前的事情,想起了之前流产的两个女孩,我说看到她身上跟着两个婴灵的事情,显然也吓到她了。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低声念诵起道家的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我这是第一次念诵道家往生咒为冤魂超生,更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因为这样站在原地有些内心无法平静,总想做点什么。
不过接连念了几遍之后,我的内心渐渐变得平静下来,感觉进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等到大叔开着三轮车过来,我才从这种状态中惊醒过来。
大婶早已把道路上挖出了一个大坑,大坑里剩下的那几个红褐色的土团分外的显眼,大婶则坐在路边,一脸看稀奇的样子看着我。
“大叔,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大叔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都过去一个多钟头了,还快?”
我这才反应过来:“都过去那么久了?”
大婶开口插话道:“我刚才看小先生你一直在念经,听着还怪好听的,就没敢打扰。”
普通人对玄学没有太多了解,根本无法分辨佛道两家的区别,见到我低声念诵往生咒,就下意识觉得是念经。
我看了看土坑里的几团红褐色土团,心中大致有了猜测,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我招呼着大叔和大婶,把土团一个个从土坑里铲了出来,在铁筛里仔细筛过一遍,把里面锈蚀的缝衣针全都筛了出来。
接着,又把这些筛过的红褐色的泥土和残存的骨头渣,一个个装进了陶罐当中。
按道理讲,这样把残存的血肉这样过筛子并不合适,可为了将它们体内的那些缝衣针找出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些缝衣针是造成她们痛苦的根源,如果不能分离出来,直接就把这些土团装进陶罐的话,她们依旧会被痛苦所纠缠。
这一切忙完,大叔大婶又把挖出来的泥土都填回了土坑里,还去旁边沟里多挖了一点土,加在了原本的土坑位置,用力踩实了才算完事。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堆锈蚀缝衣针,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总共七个女婴的身体里,竟然有近百根缝衣针,这要多狠的心,才能对刚出生的小婴儿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大叔和大婶忙完,擦着汗走到我的身边,看着七个陶罐和这一堆锈蚀的缝衣针,开口问道:“小先生,这些要怎么办?”
“村子附近有没有什么无主荒地?”
“现在哪还有什么没主儿的,要不就埋我们家地里得了。”大叔说道。
“那可不行,会对你们家不利的。还是找个无主荒地,只要平时不会随意被翻动,不会被水淹没就行了。你们想想,村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那就去河边吧,河岸那边有个小山坡,刚好对着河水转弯的地方。”
……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大叔所说的河滩边小山坡,我大致看了一下,风水应该还不错,最起码不是什么凶地。
于是就招呼着大叔和大婶,在小山坡的南坡挖了一个土坑,把七个陶罐全都埋了进去,堆起了一个浅浅的坟包。
等到烧纸的时候,我才发现大叔买香烛祭品时肯定加钱了,因为这个量两百块肯定拿不下来。
里面甚至有小孩子喜欢的旺旺大礼包,还有一堆小孩子喜欢玩的塑料玩具,小塑料娃娃,虽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货,却总比没有强。
没想到这大叔还是个细心暖男,我都没想到还要给孩子们买玩具。
“大叔有心了,这些孩子也会感激您的。”我知道转账补给大叔,他肯定是不肯收的,还不如直接代为感谢。
大叔憨憨的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
我们三个用石块在坟包前围了个简易的四方型,将纸钱堆了进去,拿出打火机点燃。
火焰燃起,我再次念诵起道家往生咒,大叔和大婶也将那些旺旺礼包里的零食,还有买来的小玩具全都扔了进去,点燃了。
等到纸钱烧完,火势渐渐变小,大叔和大婶看向了我:“小先生,这样就算完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还没有,这只是祭奠一下,她们的怨气又哪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