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开始吧。”七个女婴同时脆生生的开口道。
其实整件事情,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
真正来求助我的,并不是那老太太,而是眼前这七个可爱的女婴。
她们七个在出生不久之后,就被这老太太用这种恶毒的手段给害死了。
她们中有几个是老太太的女儿,也有几个是老太太的孙女,被至亲之人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害死,所产生的怨气和执念会有多重,可想而知。
她们几个这些年一直被怨气和执念所困扰,根本无法转世投胎。
那些刺入她们体内的缝衣针,这些年一直吸收着她们的执念和怨气,也就慢慢产生了变化。
其实那些缝衣针之所以会化作独眼怪蛇,最初的恶念来源,并不是这几个女婴,而是这老太婆。
是这老太婆本身身为女性,却厌弃同样身为女性的女儿孙女,那股纯粹的恶念,才是独眼怪蛇的力量源泉。
也就是说,老太太遭受的痛苦,完全就是她自身恶念的反噬。
只是几个女婴的身体里被刺入不少缝衣针,那些缝衣针在她们死去之后,在她们的血肉里锈蚀腐化,无时不刻的困扰着她们的灵魂。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缝衣针上的怨气和执念化解。
我拿起桌上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大碗,将塑料袋里的缝衣针小心翼翼倒了进去,又倒进去一些灯油,随后拿起一张黄裱纸,点燃后扔进了碗里。
瓷碗里立刻腾起一团火焰,这火焰带着一股诡异的血色,随着火焰燃烧,锈蚀的缝衣针上有滋滋的声响传出。
随着火焰的燃烧,几个女婴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们身上的伤口处有隐隐红光透出,还有有黑气从伤口处冒了出来,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瓷碗中的火焰烧得十分剧烈,灯油很快就被燃烧干净,只剩下那近百根锈迹斑斑的缝衣针。
烧过后的缝衣针,铁锈从原本的红黄色,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我拿出了装着盐酸和硫酸的两个矿泉水瓶,把这两种化学试剂分别倒入了瓷碗中。
盐酸和硫酸一接触到缝衣针,立刻发起了滋滋的声响,先是那些铁锈被消融,随后是那些缝衣针也彻底消融了。
而另外一边,几个女婴的身上,伤口处再次流出鲜血,紧接着,是一根根亮闪闪的缝衣针从她们的身上掉下,落在门前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些缝衣针就从地上飘了起来,随后并排摆在了算命桌上,明晃晃的一片。
这个时候,女婴们身上那滴血的伤口也彻底愈合了。
看到这一幕,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自己想出的处理手段是正确的。
用引魂灯灯油燃烧掉缝衣针上沾染的怨气和执念,再用盐酸硫酸将缝衣针的本体彻底毁掉,就可以让这些女婴们彻底解脱。
果然,看到缝衣针被并排摆在算命桌上,几个女婴先是有些畏惧,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感受着身体的轻松,欢快的在水泥地上跑来跑去。
只是,她们依旧会避开那老太婆蜷缩的那一片位置,仿佛老太婆的身边就是禁区一般。
我也不去催促,面带微笑看着她们在那里欢快的疯狂,她们还拿出了上午大叔买给她们的那些玩具和洋娃娃,一边笑着,一边兴奋的尖叫。
疯了好一阵后,她们终于玩累了,停了下来,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我。
“大哥哥,我们该上路了。”
“去吧。放心投胎去吧,现在大家都喜欢女儿,再也不会有人为了生男孩,用这种恶毒残忍的手段了。”
“谢谢你,大哥哥。”
几个女婴拉着手,来到算命桌前,把桌上那些银针推了过来。
“我们几个赤条条的来到人间,没有从亲人那里得到任何的关爱,只有恶毒的诅咒。这世间并没有什么东西属于我们,唯一可以拿来做报酬的,只有这些刺入我们身体的缝衣针。请先生收下吧。”
我看着那些明晃晃的缝衣针,有些不知所措。
送孤魂野鬼上路,收取功德报酬,这是引路人的规矩。
可这些缝衣针是带着恶念刺入这些女婴体内的,拿这个当做报酬,合适吗?
不过那女婴说的也对,除了这些缝衣针,她们又有什么可以拿来当报酬的呢?
她们唯一得到的纸钱和祭品,还是白天我和大叔大婶烧给她们的,她们总不能拿我的赠礼作为报酬。
想到这里,我把那些缝衣针接了过来,直接拉开抽屉全部放了进去。
七个女婴见状,朝我摆了摆手,手拉手朝着远处的黑暗中走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她们消失不见,我这才转过头看向蜷缩在地上装死的老太太。
让我有些奇怪的是,她身上的那些黑色尖刺并未消失,依旧存在。
可我明明已经把缝衣针都给清理完毕了,她身上独眼怪蛇幻化的黑色尖刺明明也是来自这些缝衣针,为什么没有消失?
就在我陷入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有铁链抖动的声响,我抬起头一看,发现一个左手撑着黑色油纸伞,右手拉着铁链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的空地上。
老太太此刻已经被黑色铁链牢牢捆住,表情痛苦扭曲,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上那些黑色的尖刺也在不停冒着黑气。
我不由一愣:“黑无常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老太婆丧尽天良,罪不可赦,当然要来把她抓回去受罚,之前她的因果未了,还在引路人的职责范围内,现在也是时候带她回去了。”
“无常大人,缝衣针已经拔出,这老太婆身上的独眼怪蛇为什么还在?”
“那是她的恶念,身为女性,还厌弃残害女性,她对女婴的恶念和恨意,最终都会反噬自身。”
我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就想开口继续询问。
可黑无常一抖锁链,转身拉着老太太就朝着远处走去:“你做得很好,继续做好引路人的工作,有些事情,时机到了,你自然会领悟。”
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我还以为他要停下来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可他却只是转动雨伞,看向远处花坛的方向。
我也好奇的转过头,看向了那边,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短暂的停顿之后,黑无常再次抖动锁链,撑着黑色油纸伞,迈步走进了黑雾中,消失不见。
目送黑无常离开,我转过头看向那边花坛的方向,心中一动,开口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