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记者还想继续纠缠,要跪下给我磕头,被我给厉声喝止了;“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一点机会都不给你留了。”
听我这么说,男记者顿时如触电一般,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随后爬起身,失魂落魄的朝门外走去。
等到走出门,他又转过身:“先生,我好好配合的话,你能不能出手救救我,给我一条活路。”
“能给你活路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你诚心忏悔,让那个死去的姑娘散了怨气,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那……那我要怎么做?”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说完,我直接关上了房门,根本不给这家伙再辩解的机会。
打发走这个不速之客,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些心烦意乱。
之前没有遇到花花前,我也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可那时并没有多少孤独的感觉,如今明明跟以前一样,却让我有了一种无法忍受的孤独感。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经历过陪伴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孤独。
算命的书籍看不进去,我按照之前老道教我的办法,拿起放在书柜上的童话书,强迫自己看了下去。
虽说没有沉浸其中,不过这么坚持下来,烦躁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当时间来到子时,我打开房门,将桌椅搬了出去,又端出引魂灯,用打火机点燃,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
今晚那个男记者来过,他身上趴着的那个姑娘无论如何冤屈,只要跟引路人打了照面,只要引路人点燃引魂灯,她都要过来跟引路人见上一面。
按照之前我所观察到的情况,这姑娘化作的怨鬼正死死抱着男记者的脖子,七窍中不停流出的是怨气化成的鲜血。
这些鲜血滴落在男记者的肩膀上,染红了他的衬衫,也打湿了他的胸口。
这些怨气化作的鲜血,会让男记者的身体感到极度不适,可能已经让他在某些恍惚的情况下,产生了幻觉,或者看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女鬼。
所以,这男记者才会跑来找我求助,要不然,以这种人的性格,绝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旦这男记者身上彻底被鲜血浸透,他就会一命呜呼。
不过那样一来,那姑娘也就再也没有上路的可能,沾染了人命,那么所以无论如何,我要把这姑娘叫来聊一聊。
引魂灯的灯焰在寂静的黑夜里静静燃烧,远处的大槐树在夜风的吹拂下,时不时的晃动几下。
我静静的等待着,那姑娘肯定已经感应到了我的召唤,她只是不愿意放下片刻的复仇,就如咬住猎物的捕食者片刻都不愿意放下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就在我都有些困倦的时候,大槐树下人影一闪,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从大槐树下走了出来,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心头一动,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直了身体:对方终于来了,也不知道这场沟通能不能顺利完成。
很快,对方来到了算命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引魂灯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任何血污。
“来了?规矩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怎么想?”
“这件事情,先生非要插手不可吗?”年轻姑娘头发略显枯黄,脸上还带着菜色,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之前看到她的时候,她满脸是血,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如今注意到这些细节,我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这姑娘生前似乎过得并不算很好。
鬼魂的情况也是有规律的,有些鬼魂是很难消解怨气和执念的。
一般来说,生前过得越是苦的人,心里就装着越多的不甘,如果死的时候再遇到什么冤屈,就很难放下。
长久的压抑会让人在绝望中爆发,死了之后更会这样,不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他们是无法停下的。
眼前这姑娘大概率就是这种,想要让她放下仇恨基本不可能,那也不是引路人的规则和宗旨。就怕她连引路人的规则都不愿接受,只想报复回去。
“不是非要插手不可。既然你来了这里,就知道了引路人的规矩,我是帮你的,也从来不会拦着鬼魂去报仇报怨,只是有一点……”
那姑娘一直面无表情,听到我这边不阻止她报仇报怨,她的眼睛亮了,等到我说有一点限制,她立刻急切问到;“是什么规矩?”
“引路人的规矩讲究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可以用同等的方式去惩罚他,但是不能亲手把他杀死。当然,如果是他自己想不开,那是他的事情。”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年轻姑娘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道:“如果不接受这样的规矩呢?”
“我是为孤魂野鬼引路的,上路之前,要帮着消除执念和怨气,可也不能成为厉鬼,如果你害了人,成了厉鬼,那我就无法送你上路了,那是鬼差跟你之间的事情了。”
那姑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
“对了,我这边送鬼魂上路,都是很安详的,可以去地府报道,也可以选择直接转世投胎。一旦成了厉鬼,鬼差抓到之后,是要先去受罚的,要等罪孽洗清之后,才可能转世投胎,还是带有惩罚性质的投胎,投胎成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我觉得应该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这姑娘讲明白,免得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那姑娘依旧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之后,她忽然开口道:“谢谢先生,我知道了。”
我不由得在心中一叹:这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过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那种。
“我知道对方做的可能很过分,可因为这么一个烂人,你要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值得吗?”
那姑娘闻言一怔,接着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过了很久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先是眼泪,慢慢的就变成了鲜血,接着,她的耳朵鼻孔还有嘴角也都开始往外流淌鲜血。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幽幽一叹:这姑娘的怨念实在是太重了,根本无法化解。
这姑娘笑了很久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先生,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