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我早早的把饭菜放在了蒸锅上,热好之后开着小火一直保持着温度,自己则来到客厅,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门期盼着外公能够回来。
春节联欢晚会早就不好看了,可总归是传统,以前每个除夕夜,外公都是这样陪着我看着春晚过除夕的。
我开着电视机,听着里面吵吵闹闹的喜庆节目,心思却完全不在电视上,眼神一直往门外瞟,期盼着下一刻就会有外公的身影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公却迟迟没有出现,中间我担心锅里的水熬干,还跑去加了一次水。
一开始我还觉得肚子饿,饿到后面,也就不觉得饿了,等到外面传来了密集的爆竹声响,我这才惊觉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
我默默的拿出提前买的那一挂一万响的爆竹,把它挂在了大槐树的枝杈上,点燃后站在门前看着闪着电光的爆竹怔怔出神。
因为肚子里是空的,即便我穿着棉大衣,还是觉得身上冷得直哆嗦。
爆竹声停下,我站在街道上,朝着两边张望了很久,并没有看到什么身影出现,我那颗期盼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外公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我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把一直放在蒸锅上热的卤肉和油炸菜端上了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我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凉,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
……
大年初一,我早早的起床吃了饺子,去给街坊邻居拜了一圈年,又去胡医生家给他拜了个年,接着就回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北方农村拜年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辈分大的,上了年纪的人坐在家里不出门给人拜年,等着别人来家里拜年。
外公和我是外乡人,按理说是没有人上门来拜年的,不过外公因为算命很准,又帮过街坊邻里很多,所以往年过年,外公在家,也会有不少街坊邻居会来家里坐一坐,喝杯茶聊聊天。
但是今年外公不在家,自己只是一个小辈,大概率是不会有人过来拜年的。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回家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走了进来:“小先生,我都跑了两趟了,看你家门锁着,想着你可能出门拜年去了,这次过来总算赶上了。”
“有什么事情吗?”我下意识觉得对方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助。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事没事,就是来给小先生拜个年,新年快乐,新年发大财。”
我也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同喜同喜,也祝你新年发大财。”
我给对方倒了茶,让了烟,抓了瓜子和糖果,刚刚闲聊几句,又有人过来拜年,那人也起身告辞。
接下来,直到中午时分,家里就没断过人,镇上很多人都过来了,附近经常见的脸熟我都认识,还有一些比较偏的,我只是看着有点印象,也都跑来给我拜年。
这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让我心里有些暖暖的,这样被人尊重和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按照习俗是走亲戚的日子,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每天就窝在家里看电视。
接连的重复生活,我都感觉自己有些颠倒迷糊了,新电影没什么看的,就把以前的老电影和剧集翻了出来,看的没日没夜。
正月初六晚上,我裹着军大衣窝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房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一直等不到外公回来,我也已经不抱希望了。
其实我也能理解,外公现在正在追查那幕后黑手的行踪,来不及回来陪我过年也是正常的,毕竟那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先生,是我。”
我听着对方声音有些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一个看起来快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小先生,能不能去我们家一趟,看看俺家掌柜的咋回事。”
看到对方的脸,我立刻反应过来:“婶子,我黄叔他咋了?”
“我也说不清,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中年妇女一脸的焦急。
见到对方这副表情,我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跟玄学有关,对方才会这样晚上来急匆匆找我。
我想了想,转身来到柜子前,打开抽屉拿了几张黄纸符揣进怀里,这才道:“走吧。”
老黄他媳妇也不客气,裹紧大衣,提着手电筒在前面走,我跟在她的身后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寒冷,吹过光秃秃的树梢和路边的电线,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怪兽的呜咽。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门前的大槐树,大槐树的枝杈光秃秃的,在夜色的映衬下,像一幅张牙舞爪的抽象画。
黄老四家在镇子南头,他家以前没什么钱,是做了丧葬生意才发了财,盖了一栋两层小洋楼,一进门,就能看到一楼的客厅里堆满了各种丧葬用品,只是稍微拿布盖了一下。
我以前从来没来过黄老四家,见到这些丧葬用品就堆在一楼客厅里,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可是大过年的,就不能收起来吗?这样就不嫌晦气?
黄老四的老婆见状,赶忙开口解释道:“我之前也跟他说过,让他过年给这些收起来,他说没事,盖上布就行了,我也说不动他。”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这黄老四自从干了丧葬这一行,过年什么的估计也没人上门拜年了,人都是懒惰的,谁也不会闲的没事把这么多东西搬来搬去。
再加上干了丧葬行业,这些纸扎之类的东西,普通人看着晦气,对人家来说,那是赚钱的东西,又怎么会觉得晦气?拿红布盖着遮起来已经算是比较讲究了。
我点了点头:“黄四叔呢?”
“在楼上呢,俺家老大正在照顾他。”
话音刚落,就从楼上传来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疼死我了,老大,你杀了我吧,要不给我把敌敌畏拿过来,让我喝了。”
这是疼到了什么程度,居然到了想要寻死觅活的程度,想要直接喝农药死掉?
我跟在黄老四的老婆身后,跟着她一起上了二楼,进入了卧室。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不由得大吃一惊,冷汗都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