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永强自以为自己起的很早,没想到一出房间才发现,爸妈早已起床在吃早饭。
对于他们家来说过年的饭食和平时吃的没什么两样,过年无非多了几天假期而已。
他洗漱完毕,也坐下来吃早饭。
“我听你妈说,你这几天有事?”
“嗯,”
“有什么事啊?你确实也不小了,该考虑人生大事了。”
张洪涛一边吃饭一边对张永强说。
“我知道了。”
“那今天和你妈去见见那姑娘吧!你王阿姨都说出口了,你妈也不好意思拒绝。”
张永强看了她妈一眼,没说话。
“给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张洪涛有点不耐烦
“知道了,听妈的安排。”
其实要不是他妈昨天提招娣,他也不至于与她翻脸,虽说她是有错在先,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作为儿子她确实不该对她那样说话。
他一边喝一口小米粥,一边拿起油条。
“那一会吃完饭就去吧,我和你王阿姨说一声。”
闫亚茹看儿子也答应了,微笑着说。然后就给王素芳打电话“素芳啊,你今天有空吗?带上你侄女咱们坐坐啊!”
“好啊,我侄女就在我家呢,咱们一中门后见啊!”
“好”
“永强啊,你吃完了收拾一下,差不多十点咱们就出门吧!”
“嗯”他答应一声。
中午十一点多几人在一中门口碰面,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去离此地不远的商场,一来是那里的饭菜比较华丽一点,二来商场没外边冷。
张永强好似一个工具人他妈让他干嘛他就干嘛,除了开车的时候表现的很专注以外,其他时间都在放空,就连见了王阿姨问好这样的小事还要闫亚茹提醒。
而那边那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也差不多,打扮的很时尚,对闫亚茹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两人就开始玩手机。
本来就是给他们撺掇的相亲,没想到二人互相都没看对眼,倒是把一旁的王素芳和闫亚茹搞得有点尴尬,二人虽说平日里也有往来,但也没到老闺蜜那种程度。
互相坐了一会看两个孩子依然没有说话的想法,于是王素芳提议,不如吃点东西吧!她们还是早上吃的。闫亚茹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吃什么?
“我听说这里的鱼还不错,不如吃个鱼吧!这大过年的。”
“好啊,吃鱼好啊,年年有余嘛!”
她俩倒是很高兴,可俩孩子依然是低头玩手机,好像今天出来的任务就是玩手机一样,互相不搭理。
闫亚茹有点坐不住了,“永强,你问一下叫mid哈,她有点叫不出口这英文名。”
王素芳看出她的意思点头回答“是”
你问mid要不要喝点饮料,是橙汁还是其他。
空间就那么大,她说的话在场几人都能听到,但故意让张永强问,想必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永强应该能猜出她的用意吧!
果然张永强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驳了她妈面子。”
于是就问“mid小姐,你要喝点什么?”
对方一看,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绅士风度,“橙汁”头也不抬依然玩手机。
王素芳一看,侄女平时在家横一点她也认了,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说好了给她面子的,怎么还这副模样。
她干咳一声,没事啊永强,咱们不管他 你喝什么?
“我喝白开水就好了,阿姨。”
他中规中矩的说,心想去一趟国外就了不起啊,虽然看穿着还算有点像,可这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哪来的自信啊,是那一身像名牌的一副还是那一张大众的再不能大众的脸啊。
张永强有点费解。
几人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互相寒暄几句便各自回家了。
一回到家王素芳便开始质问陈瑾,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要好好表现的吗?那张家家境不错,你们还是真成了,以后有好日子等着你呢?
我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和你结婚,过完年我就出国,保证不会在你们家多待一天,至于我的婚姻大事,我现在自己长大了,我想我自己可以做主,就不劳烦二婶了。
说完便回屋了。
王素芳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看你你跟你妈一个样,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瑾爸妈早年因为性格不合早就离婚了,后来陈瑾爸爸因为工作的事要去国外工作,陈瑾也就随她爸爸出国了。
而她妈妈自从离婚后就再没出现过,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时候陈瑾刚上高中,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业,他们一家子处处小心翼翼就怕耽误了她。
没想到出了一趟国,竟然大变样了,也没之前有礼貌了,人也变得沉默寡言,经常是家里人说好几句她才回应一句,也不知道这几年在国外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一个姑娘就变成了这样。
这一次要不是她爸因为工作回国,估计她还不会回来呢?
王素芳心想,那见张家不也是她爸同意了的吗,什么都是一家人,多出去见见世面,不要忘了自己的根,谁知今天一出门竟又是这副面孔,她可真后悔带她出去。
这边闫亚茹也生气,一来是张永强平时在家虽然不怎么健谈,但至少不会不说话啊,今天倒好,一去就在那杵着,到把自己搞得很尴尬。
可她儿子再怎么没礼貌也比王素芳带的那闺女强点,好家伙哪位直接不出声,直到走她也没看清对方长啥样。
张永强就更郁闷了,看闫亚茹现在的状态就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妈,那样的儿媳你还满意吗?”
他有点幸灾乐祸的问。
“去,别拿你妈开玩笑,没见面之前我也不知道那姑娘是哪样啊,和你王阿姨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唉”看着她妈唉声叹气,张永强也没再说什么。她这个妈哪里都好,但只要牵扯到自己的事她就有点操之过急。
平时只要不提招娣,张永强和她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就进屋了。
招娣这边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好在除了她妈要她带的零食之外,就是几件衣服,倒是没多少。
但不买票还好,一旦买到票了就感觉时间过的加快,一转眼就初七八了。
她收拾完东西,就给张永强打了一个电话,“我们明天见吧,过几天我就走了。”
简单的两句话不夹杂一丝感情,在张永强看来冷的刺骨,但他又能说什么呢?“好,那明天见。”
第二天,他们如约而至,这次的见面地点不是之前的商场,也不是情侣最喜欢去的步行街,而是人民公园,地点是招娣选的,这个地方曾经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
那时候公园里面还有动物园,有蛇、狼,黑熊,猴子、斑马、还有一只大老鼠,他们俩每次来市里总会来这里逛一逛,偶尔玩玩套圈,十个圈圈里面只要有一个套中,招娣都会很开心,那时候所有的花销都是张永强买单,他好像很舍得为招娣花钱。
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只要他觉得好看就会给招娣买。
刚开始招娣觉得受之有愧,总是不收,可有一次他给招娣买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学院风的那种,他觉得很好看,但学校穿连衣裙的老师都很少更别说学生了,所以招娣又拒绝了,没想到转过身张永强就把连衣裙扔进垃圾桶了,招娣觉得他无理取闹,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
可张永强说:“你不喜欢的就是垃圾。”招娣很无奈,从那以后便不再拒绝他送的东西。现在看来还真让自己说中了“她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垃圾,可不是吗?就如同他一样。”
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两人都有些伤怀,也都理解了什么叫“物是人非。”
动物园早就搬迁了,平日里那些买小吃杂耍的人也消失不见,公园里除了那些书没变,好像一切都变了,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
说吧,今天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我觉得我那天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
招娣率先开口。
“就是想和你单独说说话,那天有点不太方便。”
“你说吧,我听着呢?”
招娣没好气的回答,自己早早起床坐车与他见面,可不是来陪他拉家常的。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妈知道的第二天,就把我送出国了,我回不来,没办法.......”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聊当年的事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还活在过去。”
“你不用对不起我,我不想听你的道歉,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原谅你家里人的所作所为,如果你今天来是想求的我的原谅,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招娣气鼓鼓的说完就准备走。
“我并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就想弥补一下我当年的错,我知道我和我家里人对你造成了莫大的上伤害,而那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但我就想能为你做点什么,只要一点点就行。”
“招娣,真的,一点点就行,我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只要你愿意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不用了,我目前过的还不错,不需要你的怜惜。”
“你真的要和那人在一起吗?”
张永强看着决然要离开的招娣,问出了压在心底的话。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可是你和他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呢?他能帮你实现梦想吗?”
“我的梦想早被你撕碎了”
听到这里招娣再也忍不了了,她受够了这个人在她的世界里指指点点,从前她妈就是这样,说她农村户口,说她飞不上枝头,说她痴心妄想。
现在又轮到他来说自己,她真的很生气,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遇见张永强这一家,四年了,怎么还摆脱不了他。难道他家对他的伤害还不够大吗?
要不是他家,此时此刻自己刚刚大学毕业,说不定会有不错的工作,说不定会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还不是遇见张永强她完全会有另一种人生,虽然可能上学的路程有点艰难,但一定好过现在。
今天,她原本想的是与他见最后一面,本来不想发火,今天与他见面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如此的幼稚。
“我与谁在一起过怎样的生活,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知道吗张永强。哪怕我日后沿街乞讨,我也不会需要你的一针一线。”
“咱俩虽然之前好过一段时间,但哪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搞清楚情况,现在的你我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两个学生了。”
“请收起你那施舍的态度,不要以一副同情弱者的心态来批判我的生活,你没有那个资格。”
当然我也不会原谅你和你家人当初的所作所为,我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在伤害中成长,回头还来一句谢谢你伤害了我,让我遇见了姑娘更好的自己。
我没那么大方,做不到原谅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我又不是自虐狂,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宁愿在痛苦中成长。
我看你今天也不是来找我聊天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当我我祝福你有个美好的明天。
说完便转身离开,2月的天气虽然出了太阳,但风还是冷的刺骨。
此刻看着招娣远去的背影,张永强觉得那人好熟悉又好陌生。才四年啊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依稀记得当年他们在一起时那个说话软软糯糯,抱在怀里香香甜甜的姑娘,他们一起计划未来,一起学习,一起逃课,一起练习英语对话……
从前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我就那么不待见吗?连和我一起待一会都觉得不舒服吗?
自己与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相比真的就这么差劲吗?
直到招娣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还看着那个方向,喃喃地说:“真的要放下了吗?她真的情愿与那样一个人在一起,都不选择我。
你哪怕选一个能看的过眼的人,这样自己也放心,对她的愧疚也会少一点,是不是自己当初不那么做,招娣就不会选择今天这样的生活。
他记得她之前眼光很高的,同年级比他优秀的人追她,她都没有答应,与他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己死缠烂打了一年多才同意了。
可是与那个相亲对象呢,他们才认识几天就在一起了,她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肤浅,是个男人就行吗?
他有点怀疑。周围人来人往,因为是春节期间,所以这个平时几乎没什么人来的地方也变得热闹起来,而且公园门口还挂上了大红灯笼,有人还贴心的贴了对联。
可是这里所有的热闹都和张永强无关,他觉得那两个大红灯笼真讽刺,过年一点也不喜庆好吗?
最后望了一眼招娣离开的方向,自己也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是的这就算与青春彻底断了吧!在这之前自己还有那个念想,想着自己一定要照顾曾经那个柔弱的人,一定要给予补偿,他们可以重新再来嘛!
虽然这四年他们并没有联系,但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想与她的未来,他把她都规划到未来里了,为什么她连最后一次机会都不给他,为什么宁愿选择那个乡下小子,也不选择自己。
他还有太多想不通,当初那么要好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招娣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知道对方是怎样一个人,自己今天还跑来与他见面,是在期待什么呢?
也许是在期待一个道歉吧?一个来自张永强她妈的道歉。
可看张永强那态度,她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等来这个道歉了,因为到目前为止,张永强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尽然还想着弥补她?
可笑,他以为他是谁,随便一句弥补就可以一笔勾销调自己与她家的恩怨吗?
“唉,当时我可真的眼瞎了,才会喜欢上那样的人,也是太傻以外谈个恋爱吗,不知道要知道对方家长的为人处世,又不是结婚。”
谁知还真的傻的可以,被人骗色也就算了,还被人算计的毁了前程,这世上可能也就自己这样悲催了吧!
一边走着,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多,自己还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吃的早饭,这会有点饿了,可惜过年期间开门的饭馆很少,看来只能去吃快餐了。
恰巧这一带还没有卖快餐的,不要说肯德基了,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无奈只能打车去步行街看看。
刚下车就看到自己熟悉的那家店铺,于是进去要了一个汉堡一杯橙汁,这就算是午饭了。
吃完刚走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她,招娣心想这里也没自己认识的人啊,会是谁呢?
一回头就发现那个曾经自己连做梦都会被气醒的人,闫亚茹。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吃个饭的功夫竟然让自己遇到她。
张永强妈妈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容光焕发了,她穿着遇见墨绿色大衣,头发是城里人专属的羊毛卷,带着金丝眼镜,除了眼神没之前犀利之外,其他地方都没变。
在招娣看她的时候闫亚茹也在打量她,“打老远我就看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好些年不见,你好像更漂亮了啊!”
呵呵,招娣没想到啊,仇人见面不是应该分外眼红吗,怎么这女人今天吃错药了,竟然会和她好好说话。但听着她一个长辈这样说,招娣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阿姨,风采依旧啊!”
今天怎么回事,前脚刚和她儿子分开,后脚就遇到她妈,这是有多好的运气,才会让自己如此倒霉。闫亚茹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招娣,她和同事刚聚完餐,顺路过来,看着眼熟害怕自己认错了,于是快走几步才发现真是招娣。
听到招娣的回答她也呵呵一笑,像没事人一样问招娣“现在做什么呢,结婚了吗?”
招娣觉得很无语,“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想,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可闫亚茹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她,见招娣要走她连忙追问“你今天是不是来见永强的?我告诉你 你们永远不可能。”
听到这话,招娣简直一口气上不了,从一开始就是她儿子主动,到现在为止也是她儿子死缠烂打的纠缠,这女人不管我自己的儿子,却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
“阿姨,我觉得与其你在这里操闲心,关心我的未来,不如花点心思在你儿子身上,从一开始就是你儿子追求的我,是他跟在我背后死缠烂打,是他不想放下过去,要和我重新开始。”
“你猜的不错,我俩今天是见面了,但不是我要见的,是你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求我见他最后一面,是你儿子放不下我,不是我上赶着非要和你儿子在一起的。”
“我还就告诉你,我这辈子就算和谁在一起,也不会和你儿子在一起,一个有本事做没本事承担的软蛋,一个出事只知道找妈的妈宝,一个没有责任,没有担当遇事只知道逃避的烂人。”
“就算他再怎么低声下气的求我,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您老就放心吧!”
招娣声音不大不小,这些话都是几乎贴着闫亚茹的身体睡的,在旁人看来还以为她们在说悄悄话,但握紧拳头的闫亚茹可不这么认为,招娣说什么她都能忍唯独说她儿子她就忍不了。
她儿子那么优秀,平时在家她都舍不得说,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这么说他,这么诋毁他。
对不起你赖招娣的人是我,不是我儿子,你凭什么这么对他,这四年他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难道还不算惩罚吗?
如果说刚才招娣是生气的话,此时此刻闫亚茹就是火冒三丈,不管是谁,不管在哪说谁都行,但说她儿子,她绝对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