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阴阳怪气
一些司空家更接近权力中心而了解真相的人都震惊地用一种你是人是鬼的眼神盯着她。
司空茉取下兜帽，露出一张皎洁的面容，对着司空和微微一笑：”二叔，你对我还活着很惊讶么？“
这一句话问出来听在各人耳中就别有滋味了。
就是五城兵马司的陈指挥也仿佛悟出点儿什么来，目光在在场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但是最终还是停在了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
”这位是？“
“这位是陛下亲封一品贞敏郡主，靖国公嫡长女司空茉。”
一边何嬷嬷接了陈指挥的话，不卑不亢地介绍起来：“奴婢是宫中二品司膳女官何氏。”
陈指挥确定面前贞敏郡主未死，顿时一喜，只感觉身上重担轻了不少。
他立刻起身向司空茉和何嬷嬷拱手为礼：”下官参见郡主，见过何女官。“
”指挥大人多礼了。“司空茉微微颔首，礼貌地道：”今日有劳指挥大人费心。“
”不敢，下官职责所在。“陈指挥微笑。
随后，他转过脸没好气地瞪着那个校尉：”你方才是怎么说的，如今郡主不是好好在此么？“
那校尉很是委屈：”大人，小人话尚未说完，发现了五具尸体是不假，但仵作检验了，那是五具男尸。“
”你……下次说话利索点！“陈指挥大方络腮胡子脸上浮现处尴尬的神色。
他忽然又似乎想起什么：”你放才说五具男尸，但那香墨轩似是郡主所居，怎么会有……。“
他话未曾说完，就吞下去，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司空茉，只是司空茉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陈指挥只好轻咳嗽了一声道：”郡主，容下官请教您一个问题，据说大火是从您的屋子里烧起来的，不知道那时候您在何处，又是怎么逃出火场的？“
这也是现场所有其他人的疑问，瞬间所有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司空茉。
司空茉只一脸奇怪地道：”逃出火场？本郡主并没有在屋中呢……也不知道这火势怎么起来的，原本用了晚膳后，积了食散步去了，结果不熟悉司空本家环境，迷路到现在。”
这个理由牵强得很，陈指挥虽然觉得还有蹊跷，但他掌管京城治安多年，也知道有些事要不要深究，并非他一个四品官员能决定的。
余老太君此刻再心内焦灼疑惑，却还是不得不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没事就好。“
随即她也不再愿意多说一句。
宫里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让这丫头去和亲，但最新的消息是让她死在本家。
这事儿要是成了，自己几个儿子仕途通畅，有贵妃和韩家做后台。
她知道这要冒险，但不过是死了个小丫头，皇帝还能真怪罪司空世家么？
只是，如今这小蹄子没有死，那出现在她房里的五具尸体……
余老太君不敢再想。
只是她却不知，自己的态度看在了陈指挥的眼里，却更像是落实了他的另一种猜测。
他虎目间闪过一丝微光，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侄女儿真是好运气。“司空和几乎也猜测到了那活活烧死在房子里的人里，很有可能有自己的儿子和兄弟。
他眼睛都红了一圈，死死盯着司空茉，阴阳怪气地道。
司空茉拢了拢自个的披风，平静地望着司空和：“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番平静，但意有所指的话直打得余老太君等勃然变色。
“小畜生，你说什么！”余老太君再顾不得一边凤姐不断地私下安抚，勃然大怒地起身斥骂。
“叔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茉儿可曾说错了什么，做恶事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有错？”司空茉看着余老太君似笑非笑地道。
这个老虔婆，就是个为虎作伥的伥鬼！
明明自己是女人，还要帮丈夫和男人坑害自己的女性晚辈，死不足惜！
余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司空茉看似柔婉，眼睛里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地与余老太君对视。
五城兵马司的的陈指挥心中多少知道这大概是宗族世家内部的龌龊事儿了，他又不好插嘴。
正是僵持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太监尖利的声音：“皇后娘娘懿旨到，贞敏郡主司空茉接旨。”
众人顿时都是一愣，倒是司空茉反而最先反应过来。
她略整理了衣袍，便出去接旨。
宣旨太监扯开了一块绣着九尾凤凰的黄色锦纹，念道：“靖国公之长女，贞敏郡主司空茉，淑慎慧雅，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柔承兰芷，着入宫备选太子良娣。”
良娣即为侧妃，即太子妃之下，众妃嫔之上者。
如今太子妃虽然出身朱国公一门勋贵，但奈何嫁给太子后，身子不好，流了两个孩子。
又重病在床，也没几天日子可活了。
这时候册封太子良娣，其用意不言而喻。
司空茉脸色却冷了冷，心底生出烦躁来，忍不住骂了脏话。
他娘的，又来了，有完没完！
谁都想拿她婚事做文章！以前地位低是这样，现在地位高了，还这样！
那余老太君听见，刚平静下来又随即大惊，在凤姐和众家丫头们的搀扶下从流芳堂里微颤颤地走出来连连道——
“不可，不可，司空茉这孽障是要送到赫赫那里去和亲的，我们已经写进折子呈给陛下了，不能让她去选太子良娣！”
司空和一急，暗自骂道这老娘是不是急糊涂了，如何能在宣旨的公公面前这样叫嚷喧哗，岂非不敬。
但他素来在余老太君威势下惯了，不敢随意驳斥自己老娘。
何况他心中也有疑问。
那宣旨太监原本正打算讨个喜赏钱，却没有想到这老太君如此不识趣，在众人面前这样叫嚷开来。
他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怎么，老太君是在质疑娘娘旨意么？”
“不敢，但我司空本家是奉的陛下圣旨提供赫赫和亲之人，唯恐娘娘不知，所以总要提醒一句。”余老太君自以为自己的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是婉转了。
那宣旨太监冷笑一声：“提醒皇后娘娘？老太君未免太托大了，你们司空本家只是提供一个名单，陛下已经驳回了这个名单，您不知道么？”
司空茉在一边立着，一愣，皇帝驳回了名单，是裴炎的手笔吧？
她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他的呼吸仿佛还在耳边，顿时忍不住有点脸红。
余老太君被他一句话堵得胸口发闷，僵木的老脸皮顿时紫涨，也不知该如何下台。
那宣旨太监嗤笑一声：“旨意到了，咱家就走了。”
说罢，他朝司空茉略略欠身，转身离开。
那五城兵马司的陈指挥见状，咳嗽一声：“咳，这起火的事……”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又一阵喧嚣之声传来。
仿佛有许多人朝着这里奔来，还有兵器触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