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李显就宣布谯王任钦差大臣,前往江南道彻查贪腐案。
李重福当即领旨,同崔湜即刻出发。
崔湜走时还不忘好太平辞行,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太平,见太平站在梧桐树下,一脸柔情笑着送他,心里暖洋洋的,转身上了马,却还频频回头。
等离开了西市谯王才忐忑地对崔湜说“崔大人,姑姑当真都安排妥当了?”
之前太平找上他的时候,他是不敢置信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庶子,母亲出身低微,虽然很多人上表立他为太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又没有势力扶持,不得父皇喜爱,多半是没有希望。
直到太平找到他,表示愿意扶持他,他整天都晕乎乎的,好像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自己的头上,一下子被砸晕了。太平的手段他当然知道,姑姑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说她手中的铺子钱庄富可敌国,为人谨小慎微工于心计,有她相助,就成了一半。
本来没有争储之心的李重福一下子燃起了欲望,既然如此他就赌上一把。
“殿下放心,公主已经安排好了,到了江南道,您只需要听臣的,一切不会有问题”崔湜见谯王如此木楞,心里也不看好,但是谯王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话。自从经历了张氏兄弟的事情之后,太平用人最看重的就是听话。只要太平满意,他一定会全力相助。
谯王等人已经出发,韦后在甘露殿中大发雷霆,她想尽办法阻止谯王成为储君,却没想到到头来功亏一篑,只要谯王查清楚了贪腐案,储君之位早晚是他的!
安乐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母后何必恼怒,他此去江南道还不知是福是祸呢。江南道的水深得很,他要蹚浑水就让他去,看看最后是他把水蹚干净了,还是水把他给淹了”
“安乐,你父皇这一次派的是崔湜协助他,崔湜是太平公主的人,如果太平公主插手,没准真让他蹚干净了”韦后含恨说了一句。
“看来姑姑是想扶持大哥,只可惜大哥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母后不如早点给江南道的人放出消息,让他们早做准备”
“这件事我已经让武三思去做了,只可惜他是一个皇子,否则本宫半路上就要杀了他”皇子出行,身边守卫众多,而且既然太平要扶持她,那一定是关注着她的动向的,只要她敢派人去杀李重福,等着她的就是太平的暗卫。
“母后,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怀上龙嗣,只要我有了弟弟,就算谯王查清了贪腐案又怎么样,太子之位迟早是我们的”安乐上前安抚韦后道。
韦后听着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本宫也想啊,可是这段时日就算你父皇歇在甘露殿也毫无兴致,他如今的心里只有上官婉儿一个人,和我已经是同床异梦”
她说完心里还带着愤恨,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会让陛下纳上官婉儿入宫。
“既然父皇没有兴致,那您就给他制造点兴致呗”安乐狡黠地笑。
韦后却是不明所以,她自认为自己保养得很好,之前也算是豁出去了,在李显身边宽衣解带他都不为所动,只是揽着她睡下,别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还要怎么做。
却见安乐又道“一会儿女儿让人送些合欢散来,您给父皇掺水里,他就算是没有兴致也会激起兴致的”
安乐府里也有几个男宠,他们进献的这些东西府里有不少。
韦后惊得手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安乐居然用这种东西,这是秦楼楚馆才会用的下作东西,她一个皇后用这个,有失身份。
安乐一眼就看穿了韦后的想法,附耳在她身旁,声音带着极致的迷惑“母后,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什么手段了,只要能奏效就行。否则让李重福当了太子,以后他就是皇帝,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韦后听着这话,心里挣扎了半天,但安乐说得对,她已经和李重福站在了对立面,那就是不死不休,如果用手段就能让自己达成目的,用点手段又怎么了,更何况这件事天知地知,再然后也就只有安乐和她知道了,何必在意。
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过了几天郑修远便回了荥阳,而郑昱则自己开府搬去了东街,婉儿如今的生活也算是惬意,休沐的时候就陪着阿娘,太平说的那道门也打通了,她偶尔过来串门,二人有说有笑,对月畅饮,婉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如此完美。
今日太平闲来无事,便约了李旦婉儿去曲江游玩,李旦前段时间去临淄看望李隆基。政变之后李隆基得了封赏,在京城待了十几天便回了临淄。李旦第一次去临淄,当真是惊叹不已,临淄富庶堪比京城,家家路不拾遗,守军纪律严明,李隆基更是同他们打成一片,平易近人。
李旦去了半月,看见李隆基过得这么好也安心了。
太平认真听着,也有些惊讶,那个跟在她们身边放河灯的傻小子如今居然已经这么有能力了,他这样的人在同辈之后无人出其左右,倒是比李显的几个儿子都有治国之能,只可惜他不是七哥的儿子,否则她定然是要扶持他的。
李旦也听说婉儿被封了昭容,关怀了几句,众人便在曲江旁放风筝。
放累了就在帐前畅饮,李旦仰面一饮而尽,笑道“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以后要再见婉儿就难了,没想到我们还能欢聚于此,人生之幸”
他当时忙着随李隆基去临淄,跟婉儿告别后就离开,这都过了两个月了。
婉儿也举杯掩面浅啄,轻笑“是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还能安然坐在这里,何其幸运”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光风霁月的人,他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站在问柳池旁,迎风而立,那天太平拉着她去园林放风筝,就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他何其不幸。
太平见她眸光暗淡了,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哈哈大笑“婉儿,我们自己人,你怎么还掩面喝酒,别那么拘束嘛”她说完学着李旦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喝酒。
李旦见她像一个假小子一样,忍俊不禁“你啊,都当娘了还像以前一样”
说起太平的孩子,他又道“崇简如今跟着隆基,过得不错,你不用挂念。只是崇训许久未见,他如今怎么样了”
薛崇训早已去了溪州当刺史,这些年来鲜少回京。上一次回京还是两年前。
太平随意笑道“他啊,在溪州好得很,时不时来封信,倒是孝顺,就是崇简这小子,跟在隆基身边这么久,像是忘了我这个阿娘,鲜少来信”
这也不怪薛崇简,他是太平的次子,年少时太平就忙,对他疏于照顾,再加上太平和崔湜的关系,让他反感。他很早就跟随李隆基离开京城,这些年来母子关系一直浅淡。
而薛崇训却是太平一手带大的,薛崇训明白自己阿娘对阿耶的感情,也理解太平所做的一切,母子关系很不错,只是可惜他在溪州任职,回京的时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