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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脚下许家村。

石掌柜想要的东西到手了,哼着小曲头也不回的跑了。

老许家却是人越聚越多,人群从院子里排到了富婶家门口。

里正许成,许大柱一家人都来齐了,浩浩荡荡的。

若娘坐在棚子下,静静地听着一群人在骂她。

“云氏啊...”里正咽了咽口水,这该怎么开口呀。

“烦请里正再等等,还有人没到呢。”若娘摆摆手,柳氏从堂屋里搬出来竹凳子,分给院子里站着的人坐。

这段时间,若娘挨了打,挨了骂,起早贪黑,银子赚的没有被骂的多。

一心谋划,也就为了今天。

石掌柜经营富家酒楼多年,手中积累了不少人脉。

腌笋的方子若娘是一文没收,赠予石掌柜的,为的就是通过石掌柜的门路,得知许来金的行踪。

刚刚石掌柜告诉他,许来金已经往许家村赶了。

离家多年,谁能想到接到的第一个来到家里的消息,竟是亲弟的死讯。

第二个便是弟媳妇儿冯氏不知廉耻,来银没了还没满三年,她就跟村里人搅和到一起了。

许来金到老许家门口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门口的人群没有丝毫减少。

连里正都稀奇,村中集合开大会人都没这么齐全过。

“看来还是你云氏面子更大。”里正无奈地笑笑。

“里正这就说笑了,还是银子的面子更大。”

谁会真的以为,这些人闲的没事干,整天盯着老许家?

不过有利可图罢了。

“先说好,里正也看到了,许二狗家,许癞子,许有用...这些刚刚对着我家门头吐口水,开口闭口就是老虔婆的,让他们离我家越远越好。”

“这?恐怕他们不会罢休啊。”里正蹙起了眉,凡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法子我交给里正,怎么处理还是看您的,不过是以后给出来的东西多与少罢了。”若娘今日有把胳膊用布条搭上了。

话说完,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弯着的手臂,时辰长了,都有些僵硬了。

“让让让让,都滚开。”门口传来嘈杂声,陌生的粗犷男声越来越近。

里正站起来身,往门口走了两步。

外面的人正好推门进来。

“你...你是来金?”

“里正叔,是我。”来人高出里正一个头,黝黑强壮,身穿玄色棉衣,浑身上下都是遮不住的肌肉贲起。

“来金啊,你怎么才回来呀?叔都托人找你两年了啊!”里正一听,眼眶就红了。

村子这些喊他叔的,哪个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谁承想,来银年纪轻轻地,人就没了啊。

“叔,是我回来晚了。” 许来金更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他就这么个弟弟,从小拉扯长大,他离家就是为了能让弟弟过上好日子,如今他赚到银子了,弟弟却没了。

高大的汉子哭了会,看许云氏坐在那平静地看着他,一时怒从心起。

大手在脸上一擦,两个大跨步就走到了若娘跟前。

“许二柱呢?让他出来,老子倒要看看,他这个童生老爷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连死人的媳妇儿都不放过。”

“我家来银没了,她冯氏还未被休弃,就是我家来银的媳妇儿,咋的就进了你许二柱的房门!?”

若娘仰头看人,等他说完,手朝着西厢房的地方指了指。

“那边。”

许来金:......

老太太从前不是这样的啊,这厉害老太太,以前谁敢当她的面说一句许二柱,许家人不好,她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

这是?

哦,不对,许来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老太太在这件事情,也算是个受害人呢。

“老太太对不住了,是小子无理了。”

若娘掀起眼皮子,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这位不是个老大粗。

“去吧。”她跟许二柱也该做个了结了。

“是。”许来金听话地转身,想想又不对,又不好再回头。

只能四肢看似不协调地进了许家堂屋。

西厢房,许二柱和冯丽娘早听了动静,一个抓着手满屋子踱步,一个吓得就要往床底下钻。

“都给我滚出去!”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大,大哥,我...”

“你给我闭嘴,不要脸的婊.子,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来银到底是怎么死的?”许来金揪着冯丽娘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将人拖到了院子里。

他没动许二柱,但他拉扯冯丽娘时,许二柱也没拦着。

或许是拦不住。

也或许是面子不允许。

“大哥,来银就是自己摔倒了,掉进沟里没了呀!我的命好苦啊,我才嫁到你家两年,男人就没了,我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啊!”冯丽娘提起许来银,是满肚子的怨气。

许来银本来就不是她中意的相公人选,还去得早,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不能找找个男人依靠了。

“你放屁,来银怕黑,晚上从来不愿出门,他出事那天为何要去镇上,还要趁夜色赶回?”

自从他知道弟弟有这个毛病,就跟他说过,去镇上要是晚了就别回家,在镇上住一晚。

来银没娶亲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我...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他出了门,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被人抬回来,我才...”

许来金越听越是目眦欲裂,不知道?作为妻子不知道自己丈夫做甚么去了?

丈夫一夜未归,竟是丝毫不担心。

“你简直该死!”许来金胸口闷疼,结实有力的腿,对着倒在地上假装哭哭啼啼的冯丽娘就是一脚。

冯丽娘哼都没来得及,人就晕死过去了。

“还有你,许二柱,堂堂读书人,欺辱人妻,老子要去衙门告你。” 许来金转身对着许二柱,一副要揍他的样子。

“来金,万万使不得,这事是老夫做的不对,但老夫跟冯氏也是情难自禁,她一个弱女子,没有男人庇佑,终究是苦了点。”

“我呸,那坐着的这位呢?不也是弱女子?抛弃原配糟糠,怜惜他人媳妇,这就是读书人的礼义廉耻。”

“真让老子恶心。”

“你...”

“来金,故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若娘看闹的差不多了,起身走过去。

“为了一个冯氏,一个....”若娘抬头看了一眼许二柱,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不值得的。”

“云婶...”

“这都是甚么事?”许来金一来就闹上了,打了乡亲们一个措手不及。

若娘一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来看这个纠纷的。

实在是这出戏在如今的老许家是天天上演,再津津有味的菜,嚼多了也没味。

“对啊,许来金,今天我们可不是来看你给来银讨公道的。” 有些人等了快两个时辰了,早不耐烦了。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甚么意义?”

“许家老虔婆吊了我们这么久,怕是不想把种菜的法子给我们。”

“这可不行。”

“这老太太比猴还精,大家别被她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