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如期而至,在明媚的阳光爬上灰扑扑的窗台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郑宁在特里斯的轻推下缓缓睁开了有些疲敝的双眼,在揉了揉眼睛后,郑宁搓了搓被压出痕迹的手臂说道:
“嗯……昨晚看账看的有些晚了。事实令人惊讶,辉山城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有太多离谱的贪墨报账要我一点点细看,这里的工序有点太多了,我在想是不是要从金稻城或者安特城调一些出来。”
伸手摸了摸下巴朝郑宁点了点头,特里斯在思索了几秒后接着提议道:
“大人,或许我们能叫那些被城中市民宽恕的那些原市政厅人员协助我们办理?我去看过他们的情况,虽然不是全部,可总有一些和我们类似的人。他们曾经被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所打压,所以才展示不出自己的能力。但他们任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了尽可能多的市民。”
特里斯说的情况也在郑宁的预料之内,毕竟如果一座城里没有一个为老百姓说话的官员,那这座城也离毁灭不远了。对于那些获得过市民良好口碑的官员,郑宁当然会继续使用他们,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些人暂时不要启用,在关押期间我们决不能亏待对方。我们需要一个机会能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决心和勇气,如果我计划的不错,那机会就快到了。”
在胳膊上的红色印记消退后,郑宁接着问道:
“对了,里佩奇他们的尸体处理好了吗?记得要把他和他的妻子合葬。另外他们的……”
在郑宁把话讲完之前,特里斯赶忙慌乱的点了点头,接着用微微发憷的语气说道:
“是,是的大人。但平心而论,您所作之事实在是有些令人难受。如此野蛮的行径实在不该出于一名优秀的皇国贵族之手,尤其他还是开国首战的领军。”
特里斯的劝诫在郑宁听来十分诚恳,郑宁也觉得特里斯说的是对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眼下的情况十分紧迫,如果不把事情做的绝对一些,郑宁并不觉得自己的这股势力能在辉山城站稳脚跟。他必须张扬一次,起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震慑。
“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当前情况紧急,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计划顺利,之后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微乎其微。时间差不多了,你和我去城内再多看看。”
在将要走出门的时候,郑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
“对了,之前那破损的城墙应该还没有修补吧?把那里好好打扫一下,建立起坚固的防线,还有就是,等之后敌军围城,记得把剩下的大门打开,我们要大胆的放他们进来。”
虽然特里斯对郑宁这样的安排颇有微词,但他还是忠心耿耿的说道:
“是的大人,我明白了。”
随着特里斯走到市政厅外,在看了看街上届时熙熙攘攘朝着自己笑的人后,郑宁朝特里斯说道:
“嗯,距离我预期的样子很接近了,但这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区别。要想牢牢地控制且掌握这一城市,我们还得从民主民生的地方下手。你带路,带我去被关押的几个商人那看看。”
能在辉山城做生意的人都或多或少会和城内贵族和家族有些联系,其中有不少人都做过或轻或重欺压别人的事情,那些罪大恶极之人没有逃过之前人们的审判,但并不是所有人的脑袋都被人们砍了下来。还是有十几个商人因为天性商良被市民保住,关在牢里接受审判。
郑宁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拉拢商人也是改变市政厅体系十分重要的一环。在郑宁脑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如何的时候,特里斯已经带着他走到了一间关着五人的笼子面前。指着前方,特里斯接着说道:
“是的大人,他们就是之前逃过审判的人。站在你面前的人曾是负责辉山城收购存量的采购员,他应为之前给市民的恩惠而逃过一劫。”
扫试过笼内看到自己害怕到缩在一起的几人,郑宁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说道:
“诸位无需害怕和担心,须知在大多辉山城人们原谅你们的的那一刻起,你们便暂时远离了审判的刀剑,对暂时远离。”
咽了口唾沫,郑宁接着解释说道:
“事实上,我知道几位都是人们的朋友,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曾经的确帮助欺压迫害市民的人做事,就算我想将那些权利归还给你们,你们城中一定会有反对且质疑的声音。所以我和你们必须做出改变,同时,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指了指窗外熙然庆祝的人群,郑宁很快说道:
“你们也看见了,人民在夺回自己东西的喜悦。但作为商人和曾经管理城市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秩序的重要,一个无序的城市不可能有立足之地,建立战后的秩序尤为重要。我要你们做的其实很简单……”
商讨的声音很快便停了下来,在确定几人都没有问题之后,郑宁在拍了拍手后总结的说道:
“之后就这样办,我会发出通告,向全体辉山城市民宣布不论是市政厅还是商会又或者商场都被新皇国的蕾丽兹所统治,一切的东西都将被统一管理调度和使用,原来各方的遗产和遗物都将被集成,用于公共建设。而你们作为赎罪的官员,要在正式的官员没有到来之前稳固秩序。”
微微停顿了几秒,郑宁继续说道:
“待从安特城来的官员抵达后,你们将从赎罪官员变成市政厅员工。但你们并不是没有成为正式官员的机会,只要通过考试和市民的认可,你们就能再次成为市政厅的官员。安特城来的人不会很多,照理来说你们都有机会。”
在听完郑宁所言后,笼中一名看着高大的男子在朝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后很快说道:
“是的大人,我们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在此感谢您所给予的机会。”
耳边传来了符合自己心意的话语,郑宁在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交谈着和特里斯缓缓走出地牢。在听着对方的动静缓缓消失后,其中的一人朝刚刚点头的男子问道:
“凯里前辈,我们就这样将城内的一切东西都送给那帮暴民了吗?这可是我们父辈所积攒的全部!我有些不甘心!”
“是呀是呀,那本就是我们的东西!她蕾丽兹为什么拿走!”
“我们要相信陛下!陛下以后那些东西就会物归原主!”
“安静!我说安静!”
威严的吼声很快盖过了嘈杂的议论声,在所有人闭口不言后,凯里才长叹一口气说道:
“你们说的那些我当然明白,但我想诸位和我一样了解辉山城的情况。你们谁敢拍着胸脯保证你们家族流传下来的财务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难道其中就没有丝毫问题和疑点吗?那些东西的确是我们的,但在属于我们之前,它们属于辉山城的市民。”
停顿了几秒,凯里接着说道:
“我们因人们而活这已经是预料之外的情况了,想想可怜的里佩奇和他的夫人吧,还有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用看平民一般眼神看我们的大人物,他们的人头都被木杆串着插在城外,他们的尸体则被杂乱的挖坑掩埋,他们的仆从和我们一样被关着,也许没有出头之日。”
转头看了看微微有些发抖的几人,凯里在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后接着说道:
“看看这衰败的皇都吧,是该有人将她从沙漠人的暴行中拯救。如果你们不想变成那些被插在木棍上的人,那最好按照他亚恩的话去做事,艾格瑞特会怎么对我们我不知道,可他会怎么对我们,那些人已经帮我们体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