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春季也该过去一半了。但对西城区住在破败房子里的贫民和奴隶们来说,他们周围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和潮湿。冷冽的风透过薄薄泥木墙上的缝隙不断吹在凯科克身上,冰冷的潮气很快代替太阳将他唤醒。在伸手摸了腰间鼓囊的钱包后,凯科克推醒了身边的两人。
“杜克,罗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天要在外头多待一会,你们等下把这些布都收拾一下,全都穿在身上,我们得去你说的‘火焰帮’看看。”
相较于清新的杜克,此刻的罗比显得有些虚弱。他在按了按微微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后用着沙哑的声音朝凯科克说道:
“嗯……凯科克先生我,我很抱歉。在我醒来后我就发现我的喉咙有些,有些不太舒服。咳咳!咳咳咳!而且,而且今天我也没什么力气,可能,可能帮不到你了……”
在报复沙漠人之前,凯科克是月山城内一个家世还算可以的小贵族。在独有的先天条件下,凯科克自然读过各方各面且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一些书上有记载和罗比差不多的情况。凯科克明白,这是在潮气和寒冷的双重作用下染上的寒病。
换在平时且一般的情况下,对一般人来说,寒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能得到及时的医疗,那人很快就能痊愈。但此刻,凯科克很清楚他所面对的绝不是什么一般情况,西城区动乱不易,人们连日常的果腹都是问题,更别提去找靠谱的医官来了。
‘如果在辉山城就好了……’
想到这,凯科克在扶着罗比坐下后将身上的大氅脱下,他一边将大氅交给罗比,一边宽慰着说道:
“嗯,罗比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和杜克很快回来。”
在安慰了罗比几句后,凯科克披上一旁的床单和杜克一起走出了大门。清晨的西城区十分冷清,空旷的大街上见不到一点人影,顺着昨日罗比说的方向,凯科克在走了没一会后边见到了一个燃烧着的火堆,以及站在火堆旁像是看守一样的两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其中一名手拿木棍的瘦弱男子大喊着说道:
“站住!我说站住!你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靠近我们火焰帮的地盘!”
‘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是……’
在心里盘算了几秒后,凯科克朝着将木棍指向他的两人说道:
“我是刚从外头回到月山城的人,我叫福斯特,我原来在城里的房子已经没了,所以才来这想找个地方住。看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叫赛格,是我的好朋友。”
在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面前穿着破烂的两人后,其中一名瘦弱男子在朝身边的搭档使了个眼色后急匆匆的跑回木屋。没一会功夫,一名穿着补丁棉服脚踩兽皮靴的光头男子走到了两人面前。他的目光在径直跳过凯科克后直直的盯上了杜克。
光头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高大的杜克,在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后十分满意的说道:
“嗯!嗯!很不错!看看这胳膊那得多结实!是我萨奇喜欢的!你可以跟着我进屋子里,至于你的朋友,他得先在外头待上一会!”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在凯科克的预料之中,在示意杜克跟对方进去后,凯科克很是自然的跟两个看守站在了一起。回头看了眼不断燃烧的火苗,凯科克挑起话题问道:
“嗯……我这算是你们的一份子吗?加入火焰帮比我想的要更简单些。”
回应凯科克所言的是身旁两人的嗤笑,在随意的将地上一根木棍递给对方后,其中一名瘦弱男子哆嗦着说道:
“嗨,你,你在想,想什么呢!哪,哪有那么简单的,的事。我,我告诉你,你哦,真要加入,加入火焰帮,那你得有好的表现,按按照老大的,的意思,你得立,立功。”
‘嗯……倒是和我想的差不多就是……’
想到这,凯科克接着问道:
“立功?这……怎么说?”
听到这,瘦弱男子在盯着凯科克身上的床单看了许久后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在感受到了对方期盼的目光后,凯科克痛快的解下了批在身上的床单,在交给了对方后问道:
“嗯……那现在能和我说说了吗?”
用哆嗦不停的手接过床单,男子在将其披上身后长舒一口气说道:
“嗯,嗯……稍微,稍微好些了,你刚刚想问立功是吗?难道你不会自己想想看吗?”
平心而论,凯科克也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种人临时反水的情况,他本想按照计划狠狠的打对方一顿,但在考虑到这是自己加入火焰帮的第一天,他还是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他才刚压下内心的怒气不想理会对方,那瘦弱男子在盯着凯科克的棉服看了许久后贪婪的说道:
“喂!新来的!你要是,你要是愿意将你的棉服给我。我就告诉你什么叫立功。”
鉴于对方之前的表现,凯科克根本不打算再次相信他。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凯科克,瘦弱男子脸上在闪过一抹莫名的贪婪之色后着急的向前伸出双手,同时无比激促的说道:
“我的!我要那个!你快脱下来给我!快啊!”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双手,凯科克在犹豫了一秒后果断向前挥出了拳头,挟着风声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瘦弱男子的胸口。剧烈的疼痛感在瞬间弥漫了男子的全身,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男子哀嚎着哭喊道: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打我!你们快来帮帮我!快来帮帮我!”
不出凯科克所预料的是,不管到底的男子是如何的在哀嚎,他的身边始终没有出现前来搭把手又或者是劝架的其他人。低着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地的男子,凯科克在从对方手中夺回单薄的毯子后接着朝另一人问道:
“嗯……我想这也是一种立功对吗?你看,我从对方手里抢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凯科克表现得越是云淡风轻,那名男子脸上的慌乱之色就越发明显。尤其是在凯科克轻轻地笑了笑之后,对方立刻双腿打颤跪在地上哀求道:
“求求你!求求你!福斯特兄弟!兄弟你别打我!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没有这件衣服!我真的会冻死的!刚刚,刚刚我其实想阻止灰鼠,但是,但是西城区,西城区有西城区的规矩,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对方口中说的西城区规矩到底是什么,凯科克不用细想也能通过刚刚灰鼠的表现和动作猜个一二。在不管倒在地上呻吟的灰鼠,凯科克接着朝对方问道:
“嗯……那我要怎么进到那房子里呢?”
凯科克虽然在和面前的男子交流,但他的视线却从没有从地上的灰鼠身上离开过。尤其是对方的呻吟声渐渐小下去的时候,他内心对危险的预感越发强烈,在余光捕捉到灰鼠将手伸入怀中的时候,凯科克眼疾手快从后腰摸出匕首,并用极快的速度刺向了灰鼠的后背,并在拔刀的同时用力将其踹飞。
‘为……为什么……明明……明明以前这招都很好用啊……该死……’
灰鼠根本来不及拔出怀中的匕首,钻心的疼痛便从他后背直冲大脑。随着疼痛感渐渐蔓延全身,他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了起来,渐渐地,再也感知不到疼痛的灰鼠缓缓地闭上了略有疲惫的双眼,在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后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