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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玖城中,醉春楼极富盛名,尚有余财且随心随意的李长笑,自不能错过,凑巧也来了。只是余财虽有,吃食住行皆可无忧,但若入那醉春楼潇洒,便略显拮据捉襟见肘了。那醉春花、含香花之类,他是点不起了。

反正以体验为主,他静坐堂中,独饮独食,身有假意缠,似真似假不可见,在那烟花之地,却独留了一角净土。倒并非清高,看不上这红粉之处,只是这盘玖城,有凡人看不见的暗流,察不到的风雨。

李长笑刻意如此,故张龙赵虎坐其身旁,却未曾留意到,那与他们碰过数面的白衣男子,仅三两步之遥,就旁桌而已罢了。

李长笑自饮自酌,自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张龙赵虎二人,点了醉春花,又燃了四寸香,随那龟公大声通报一声,无不侧目而来。

二兄弟面上有光,笑不掩嘴,朝众人拱手作揖,口中含着同乐同乐。醉春楼虽大桌有数十台,大半满坐人影绰绰,但点多是含香花、留香花,燃的多是三寸香、二寸香。

故张龙赵虎一来,便是醉春花、四寸香,这般规格已足够让人侧目,不少女子已是款款望来,那眸子含秋水轻波,看得人身心俱酥。

数十桌台,仅有其中三五台,有实力点上醉春花燃上四寸香。这时,那老鸨换身衣物,下了楼来,只道这精心装扮后,风姿当真不差。年上三十,姿容稍褪,却另生一种别韵,腰肢如此一扭,腿儿再那么一摆,裙翩翩,发盈盈。那番风情,那番志趣,言不清道不尽。

然当她坐在赵虎身上,抬手敬酒时,赵虎却脸色煞白,一下子坐了起来。

赵虎一拍桌面,怒喝道:“大胆!”

老鸨巧笑倩兮,双腿交叠而坐,尽显那丰腴有余,却仍不失性感的身姿,问道:“客官,你不喜欢吗?”

张龙也面色铁青,缓缓起了身来。原因无他,此女这身衣物,乃是仿帝裙之样式。大余当朝帝王乃是女帝,此乃天下皆知之事。

那女帝好衣裙,常开纺衣大会,招天下巧匠纺织妙衣妙裙,得她喜爱者,赏百金。老鸨这身衣物,样式极像“朦胧月纱裙”,不…乍是一看,几乎同样。

那朦胧月纱裙,陛下可曾穿过,而且甚是喜爱,对其称赞有加。所以那老鸨穿此衣,坐于赵虎之身,后者才会失了方寸,慌忙起了身来。

若不小心应对,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落得个辱帝罪名,搞得不好,来年便是他,和那罪犯一般,身披遮身袍,体缠罪孽绳,脚戴玄铁铐,一路南下,死得无名无姓,来世又是做畜做牛了。

然老鸨却淡定如常,她轻摆衣裙,红唇张启,“难道我不好看么?”

赵虎眼皮跳动,心中一狠,这娘们是要杀我,今日之局,他不棒杀此女,是再说不过去了。

正当他提气凝神,暗暗运力,抬棒要杀时。却见那门口处,一人也入了醉春楼。此人身穿官服,大步而来皆皆侧目,张龙见了来人,心松一口气,想不到在此,竟遇到了盘玖城知府大人。

如此难题,抛去罢,抛去罢……两兄弟念此,行至知府大人身前,将事情经过述之。本以为知府大人会雷霆震怒,下令将那老鸨擒下,却不料他眉头一皱,不去问责老鸨,反倒训斥起了赵虎张龙。

“小虎小龙,你二人莫要上纲上线。”知府言道:“我且问你,陛下可曾下令,天下女子,皆不可穿此裙?”

“这…”赵虎张龙默然。

“那不对了?”知府拍二人肩膀,“再着说,此处并非大余城,便是陛下真下令了又如何?”

“你!”张龙一瞪眼。

知府哈哈直笑,抛去几个眼神,张龙赵虎似有所悟,也跟着大笑。知府见二人识趣,便赏脸与二人同坐。

一旁的李长笑,斜睨看着,百无聊赖的玩着酒水,抬眸看灯、看花、看红台倩影、看众生百态,最后落目那犯人之身。

那双眸子,如死水沉寂。

他自言自语,喃喃道:“破心局么…”

言落,他那寸香,恰好消散,最后一缕香味散去,按醉春楼规则,香尽人走。看来是提醒自己要走了。那冥冥中之意,倒不好插手。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灾大福,避一时可以,却避不过一世,李长笑将酒饮尽,默默起身离去。

已晃荡半日有余,回窝睡觉去。

那白衣走得潇洒又无音。无人知何时来,又无人知何时去。

醉春楼内,热闹不减,知府与张龙赵虎二人,对酒大笑,玩得欢快,圆桌宽大,三人各坐一角,左右皆搂着一女。

老鸨侧坐赵虎腿上,斟酒交杯而饮,赵虎哈哈直笑,乐此不疲,捏着老鸨下巴,越看越喜,那股子风韵,撩拨他心弦。

张龙看着也是羡慕,那朦胧月纱裙,精美得体,老鸨姿色本便也不差,人裙相映,更甚丰彩,更恍惚间…不说也罢。相比之下,他左右抱之人,都逊色了半分。

“小龙兄弟,你也动心了?”知府看穿其心思来,指一女,道:“你,换上件黑珠蚕曲裙。”

黑珠蚕曲裙,与那朦胧月纱裙一样,皆是陛下常穿衣裙,张龙拱手道谢,满怀期待。

那知府胃口更大,他让身边之女,也换上一件帝裙,三人各抱其一,潇洒似神仙。

酒意上头,色意上心,何管什么冒犯不冒犯,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般美景,美色侧身旁,便是明日杀头,又有何惧哉?

且欢愉去,且欢愉去,莫想那玄乎事。

“大人,她是什么啊?看着怪可怕的,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被她盯着,怪瘆人的。”

这时,一女指看无名犯人,娇滴滴,软糯糯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