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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国师做完法事,手持大砍刀,有些下不去手。他见那白衣酒鬼依旧从容,自个心中,便陡然悬起。

按理说来,九尾妖物命只剩一条,这刀下去,如若再不毙命。那皇帝老二,怕是要以欺君之罪斩他了。然箭已在弦,再收不住。国师一刀挥下,只听噗嗤一声,那头颅又滚落在地。

这刹那,心才更悬,紧紧盯着地上头颅,只盼别在起来。李长笑却也是个爱作弄人的主,知道国君、国师的心正自悬着,他久久会接上,好似真的死了一般。

静等一刻多钟,待那国君大喜,当着万民的面,开始吹鼓自己功绩,斩杀奸邪,为民除害。国师在一旁迎合。百官碍于性命,也只能相从。但底下万民,却郁郁寡欢,不觉那国君之流,真是为民除害,更不觉那白衣是奸邪之人。

正当国君喜不自胜时,李长笑却也不装了,头轻轻一接,侧躺着身子,脸含莫名笑意,静静看着国君、国师二人。

万民齐齐喝彩,那百官亦是面色精彩。脸色最属难看,便国君、国师二人。国师硬着头皮,还欲手持大刀,继续砍李长笑的头,心中已编好说辞,此妖虽是九尾妖物,但修持多年,连砍九下,仍不足将其彻底杀死。

然李长笑玩也玩够了,那还傻傻让这国师砍自己头。他玩心大起,见那国君高高在上,惶惶官威当真压得人抬不起头。便想着,这一次,定也叫那国君、国师一干人,好好折一回面子,留下些毕生阴影。

于是国师提刀走来,他不坐以待毙了,轻轻一翻衣袖。便闻清风吹来,那国师的寸寸衣物,被清风尽数剥离。

国师八十余岁,老当益壮,因他走祭祀道一路,余下寿元,实则还比普通人更多。但辈分着实不小,大庭广众,忽然全身一清,是何等羞辱,可想而知。

场中一片寂静。唯有那白衣,在捧腹大笑。国师恼羞成怒,气血冲昏了头,手持大刀就要剁了李长笑。然大刀落下,却见刀面变得轻柔,好似棉絮一般。连砍数下,别说血了,便是半点伤痕都未曾见着。

国师不信那邪,在自己手腕轻轻一划,顿时痛得龇牙咧嘴,那刀锋直划入肉里,鲜血直流。那刀锋利得很。

国师吃了痛,才回了神,一时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绝非自己所能对付。于是双腿一软,跪地求饶了起来。

不等李长笑发话,乌鸡国国王便气得大骂,问那国师是否要叛国。因一朝之国师,主祭祀之事,遇见国君,亦是有权力不跪。反倒每年大祭、小祭等特殊时日,国君还需跪拜国师。

因此,乌鸡国国王瞧见国师,尚自跪拜李长笑,才觉如此愤怒。几乎不可遏制。李长笑想了想,告诉那国师,他砍了自己九次头,杀了自己九条命,便用跳九段舞蹈来还。

国师连连称是,让彼时的乌鸡国,历来只有女子跳舞。本入凌天、敕天、大余等大国,舞艺均不存男女之别。但乌鸡国国王好色暴政,只爱看女子轻舞,于是下令,只有女子可跳舞。久而久之,便不曾再见男子起舞。

国师想说,待回去后,便是十段、百段舞蹈,也全给李长笑跳。然李长笑不肯,偏生要那一国之师,在那行刑台上,好好跳完那舞。

无奈之下,国师只好换上舞衣,长袂飘飘,花红柳绿,在行刑台上跳起了舞来。实也是乌鸡国寻不出男子舞衣,否则国师不必丢如此大脸。

本气氛诡异滑稽,直到一三岁小儿,童言无忌,笑出了声来后,台下万民爆发一场大笑。国师一辈子高高在上,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他视万民如蝼蚁,兴建土木,未曾想过有一天,也被万民用作取乐。他心中恨恨想道:“笑罢,笑罢,待我渡过此劫,仍是那国师,届时有你等好受。”

李长笑招呼着万民,搬来椅子,搬来茶水,坐下好好看,好好瞧,毕竟这种“好戏”,可是不多见。如若平常,这一国之师出丑,是万万无人敢看的。

但今时有所不同,众人心中,莫名有了底气,竟对那平日里,敬畏如神明的官员、国君,视之如敝履,压在心头的皇权,阶级,荡然一空,身清气爽。

又见那甚么国君、甚么国师,不过皆是凡人等。乌鸡国阶级森严,底下万民,能有这一番体验、感受,实比什么都来得宝贵,某一颗种子,已然在民间悄然种下。

李长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待国师一舞完毕,他问台下万民,想瞧那国师大人,再去跳些什么舞。

台下呼声最高的,是一曲“九曲断肠舞”,这一舞以“哀”“柔”“怨”着称,需以琵琶、木琴…极多乐器相配。对舞者的神情、体态,皆有极高要求。

若是貌美女子,跳此一舞曲,自是惹人怜爱,但国师七老八十,跳这一曲着实危难,怕不大雅观。李长笑笑着指着众民,里面可是藏着坏人啊。

国师难以推辞,最终还是跳了。动作僵硬,倒还可以忍受,但神情、意蕴必需到位。国师跳着跳着,联想到自己悲惨处境,倒还真平添戚婉意蕴,好似年老八十,为谋生计,遭恶霸欺凌,逼上台来卖艺求生。

高台上瞧着的乌鸡国国王,看得心一阵恶寒,心中有莫大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