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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於真是自己的事不急,温玥的事,他倒是挺为温玥急的。

可不急嘛。

温玥可是他心尖上的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他事事以温玥为先,自然是事事为温玥考虑。

见温玥问,宋景於忙全盘托出:“这护国寺的方丈,可是个得道高僧。若是阿玥你愿意,我可以派人去护国寺请方丈进宫。方丈出手,必定能查到原主的下落。”

温玥在宋景於说他有法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一二。

按古人那一套,多数是求神问佛的。

“不必。”温玥否了宋景於的提议,她在明,原主在暗。

再阴暗之地,总会被阳光照耀得到。

她相信,原主一旦找到合适的身体,自会从阴暗之处走出来,站在光里。

宋景於知道,温玥这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既如此,宋景於就不担心了。

“待太久了,我该走了。”温玥这话说了,她起身。

宋景於也紧跟着起身,他很想挽留温玥多待待,可有些话,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我送你。”宋景於只能压制自己的情愫,不逾越。

“送我做什么?”温玥看了眼宋景於,她是眼里染了笑:“你还是好生坐着,去审阅你的折子,为我打好这份工,等时机成熟,再还你自由。”

这话揶揄,可在宋景於听来,却满含温玥的关心。

温玥一走,养心殿只剩宋景於与彭明宪。

宋景於朝彭明宪看去,他一扫对温玥时的温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心里清楚。若是有朕不爱听的话流出去,你这脑袋虽能保住,可这舌头和这耳朵可就不保了。”

彭明宪被宋景於警告,他是抬头朝人看去,“父……”

意识到不能叫一声父皇的彭明宪,他忙改口,“皇上尽管放心,奴才一宦官,人微言轻,自然是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才这条命虽是贱命一条,可也是弥足珍贵的。”

宋景於懒得跟彭明宪去玩这些弯弯绕绕,他只说:“你若想落得内室缸里那人一样的下场,大可将我的警告抛之脑后。”

彭明宪的置气,因为宋景於这话,荡然无存了。

那内室养在缸里的人彘,可是他在照顾着。

对那人彘的身份,他是不知道。

只是从人彘的遭遇来看,父皇是恨极了那人的。

若不是恨极了,又怎会将人做成人彘呢?

若不是恨意滔天,何故如此折磨着人,让人生不如死,活如蝼蚁,毫无尊严可言呢?

彭明宪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室内缸中人,那点升起来的使坏念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为何如此对我?”彭明宪抬头,他眼露不甘的看着宋景於。

在他这里,宋景於乃是宋佶钦,是他亲亲父皇。

可在宋景於这里,他是假的宋佶钦,是假冒的,可不是彭明宪的父皇。

再则,彭明宪可没父皇,只有父亲。

彭明宪眼里是滔天的恨意,许是压抑许久,情绪在这一刻悉数爆发:“您是我的父皇,我是您骨血至亲的儿子,您何苦这般待我?”

“您废黜我这个皇帝,将我贬为庶民。甚至将我阉割,让我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你如今更是为了那个鸠占鹊巢的温玥,不惜要将皇位拱手相让……”

彭明宪实在气不过,“父皇,你真是糊涂了。”

糊涂到不可理喻。

宋家天下,是祖宗们辛苦打下来的,是祖宗们辛苦守住的。

断没有送出去,送给女人的道理!

宋景於看彭明宪的眼神,如看脏污之物,“朕可不是你父皇。”

你父皇,在那内室缸里。

彭明宪满腔肺腑将要倾述而出的话,在宋景於这话下,一时没了发泄方向。

宋景於却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抬手指了指温玥离去的内室,“那里面那个,那个缸里的人彘,你且去看看。”

这话未言尽,可其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彭明宪身体一僵,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景於,“父皇,您这话何意?”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他这昏聩的父皇,没有无聊到突然跟他替内室人彘。

既然提了,那室内人彘,必定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宋景於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做了几月的君王,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可是压人得很。

“朕说了,朕非你父皇!”茶杯摔碎在地,宋景於看彭明宪,如看将死之人。

彭明宪看着摔到面前的茶杯,明知膝下有黄金,可他还是没骨气的跪了下去。

“你既不是我父皇,那何人是我父皇?”彭明宪跪倒在地,他双肩颤动,“从前的一切,难道只是儿臣一个人的黄粱一梦吗?”

时至今日,彭明宪依旧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哪有亲老子阉割了亲儿子的?

“你,过来。”该是袒露真相的时候了,宋景於想。

彭明宪不敢不从,他跪着来到宋明宪面前,满脸求知欲的望着人。

宋景於俯身,近距离看着彭明宪这张与他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脸,“我不是你父皇,那内室里的人彘,才是你的父皇。”

“不,算不得什么父皇,而是父亲。毕竟,他可不是我皇家的人。”

彭明宪懵了,这些话超纲了。

他的父皇不是他的父皇,里面的人彘才是他的父亲?

何为非皇家人?

若真如此,他又怎会成为皇上呢?

难道,是因为发觉问题的不对劲,所以才废除他,阉割他?

莫非,是母后和室内那人彘偷情生的他,被父皇发现了?

所以……

彭明宪不敢往下想了,他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宋景於见彭明宪还是不明白,他知道游戏已经结束,“你的父亲,本叫彭阳,与我父皇乃是江湖好友。彭阳野心膨胀,暗算我父皇。以我父皇的身份坐上龙椅,成为天下之主。”

彭明宪更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宋景於抬手,在彭明宪不解目光下,他在脸上摸索一阵。

彭明宪看着,却是吓得瞳孔猛缩,吓得跌坐在地。

“你……”彭明宪手指宋景於,他嘴长大,竟吓得发出突兀的咽口水声,“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