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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这种破落的四合院有很多。

有些是因为主人出去了,归属权有争议,就一直空着。有些,是因为某些事情空置在这里,也没有人敢去动它。就这么一直败落下去。

奎大头他们的聚集地就选在了这么一个院子里。

这个时候,属于刚刚吃晚饭的时间,也没什么人会在路上走。

只见奎大头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老大。”

“大哥!”

“大头!”

“哥,你说……这地方,会不会脏了房……”

“不是,我说,小四,你能不整这出吗?咱们能不做个怂蛋儿吗?”

不等奎大头说话呢,旁边一小弟就训上了。

“得了得了,新来的?”此时此刻的奎大头,跟在家里完全是两幅模样,到了这里,就是一副沉着稳重的带头大哥模样。

“头儿,新来的,小四,家里老娘的身体不好,也找不到工作,家里就他俩。”

奎大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只有不到一米五的家伙的小身板,说了一声:“好好干”

就往屋里去了。

见奎大头进去了,领他来的人才给了小四一巴掌:“下次能不能等老大进去了你再问我问题。”

“我……我不知道。不过,老大人还怪好咧。”

“呵,不好我带你来?”

进到屋子里,已经点上火炉子了,这天气,要是没这玩意,正常人也挺不住。

“大头啊,来了。”炉子旁边,围着两个年轻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烟袋,正吞云吐雾呢。这两个年轻人,是奎大头的发小,在奎大头小时候,就跟着奎父一起混日子。

一个叫做袁里,一个叫做袁外。

两人也好认,叫做袁外的胖乎一些,性格大大咧咧的,爱交朋友,外面的那一帮小兄弟大多数都是他带起来的。

叫做袁里的则是瘦竹竿,脸颊微微有些凹陷,不过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就是平时不爱说话。

“来了,唉,家里老娘又开始催我了。”奎大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根旱烟袋,倒上点烟丝,给自己点上。

“大头,你咋想的。你还打算这么干下去?”袁外听到大头这么说,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奎大头又叹了口气:“我老娘其实说的也没错。到了我这个年纪了,也是时候该结婚了。娄家那边也没了消息……”

“不是没消息。”刚才没说话的袁里忽然间说道。

“里子,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袁外立马激动了起来:“是不是……”

“得得得,员外,你别那么多话说,让里子说。”奎大头知道袁外这张嘴,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娄家跑了。”

“跑了?真的假的?”奎大头愣了一下:“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是啊,里子,你不是听错了吧,娄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跑。这四九城,可有一半是他家的啊。”

“真的跑了,是娥姐跟我说的。”

说到这儿,三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奎大头才说道:“娥姐跟你说?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在等。”

“等?”

“等人家来找我们。”

“娥姐把我们卖咯?!”袁外激动地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都到这份上了,你能不炸刺儿吗?!”

“不是,里子,之前娥姐的事儿你咋不说呢?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你别炸猫。”

“得得得,别吵吵,听里子怎么说,话听一半,你急个啥。”

“是娥姐不让我告诉你们的,她怕告诉你们了,你们会想着跑。”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员外,大头,你们说实话,咱们三个人,也就只能在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混了,再往上,大头,员外,你们真的放得下吗?”

两人又沉默了。

谁也不像局限在一片天地之下,但是,鸽子市,也就是黑市这玩意,你要再往上,那就不是说说话,谁的面子有面子这么简单了。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极广,得有势力,得有背景,还得有家伙事儿。这些,不过是必要的条件,蛋糕就那么大,你要咬一口,别人就少一口。

像他们这种人,背后要是没有娄家的支持,别说这里了,就算是再小上几个等级的黑市,也不一定能接得住。

而现在,娄家跑了。

如果他们要稳住,或者说想要继续往上扩,那就不是一句忠心耿耿能解决的了,需要真刀真枪地上。

“在这院里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大家心里都有那么一份牵挂。拼不起来的。”袁里面无表情地抽着烟,说出了他的分析:“我原本琢磨着,想看看娄姐那边把我们让给了什么人,可现在看来,人家大概率是看不上我们。”

袁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又说不出话来。

别看他现在在这个方位微风,甚至,他放出话去,这个区域不能有佛爷(小偷),那么,这个区域佛爷就不会来。

但真要玩儿真的,他真不敢。

这里的真的,并不是普通的械斗,而是跟一群亡命徒在打。

就像是里子说的那样,搞不好,他和大头,真的会跑。

他们现在手头也有点钱了,还不如去买一份工作,好好地做下去,比什么都强。至少,有一份工作,找个媳妇也不难。

奎大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是啊,找一份工作,学徒工,18……

他也没什么文化,一步一步地熬。

思绪随着烟雾往外飘散,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后半身。

花大价钱,买了一份工作,从18块钱做起,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一直做着一种东西。从18块钱,最到42块钱,做到退休。一直重复着一样东西。

他猛地一个激灵。

“不成!”

“什……什么不成?”

“不是,你们真的想要进厂吗?”

“进厂有什么不好的?”袁外瞪着小眼,有些不理解,进厂,就能找媳妇,找着媳妇了,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