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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大头在病房里发呆。

疼是真的疼,但问题已经不大了,毕竟,那枪也不是什么太离谱的枪,只是一个威力尚可的小手枪。只要不击中要害,该消毒消毒,该取弹取弹,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也就是他作死,不想打麻药,不然,当天搞完,当天就可以出来了。

昨天晚上,还是他媳妇过来照顾他来着。

王守仁提着水果进来了。

“守仁哥。”奎大头想起身。

“得了,你还是躺着吧,不嫌疼。”王守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略微有些发白的嘴唇:“我就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还不打麻药,咋地?你还想上天。”

“嘿嘿。”奎大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试试,当年那两老头说的疼,到底有多疼。”

说到这儿,王守仁沉默了。

两老头,他也认识,那些年,他经常在街上捡老头。

奎大头那儿也有样学样,捡了两。

也因为那两老头,奎大头变了,变得愈发地成熟,稳重。

说实话,要不是奎大头的变化,王守仁是万万不敢让他来做什么副厂长的。

那些年,他手里过的钱,不要太多,往少了说,那都是百万级别的数额了。可他随着王守仁的一句“厂子缺人”,毫不犹豫地放下了生意,跟着王守仁干,王守仁就知道,这个人的思想觉悟,完全变了。如果说,以前的奎大头,就是一街头混混,想的是收保护费,挣钱,娶老婆生孩子。

那么,在经过那两老头的洗礼之后,他就变了。

王守仁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说上一句他爱这里,并不过分。

奎大头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说道:“以前啊,那两个老头跟我说了很多,说那时候的条件苦,哪怕是被子弹钻了个眼,那都是硬生生拔出来的。我就是想知道,这种疼,到底是有多疼,才能让他们依旧坚定自己的信仰。”

“那你知道了吗?”

“是很疼。”奎大头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不知道,依旧想尝试一下。”

王守仁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大腿:“行吧,今天的事儿,你自己做决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好。”奎大头点了点头。

随后,王守仁转身就走。

娄晓娥在楼下等着他,看到他心情似乎并不怎么美妙的样子,问道:“怎么,不顺利?”

“不,或许,我有些遗忘了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上车,带你兜风去。”穿着一身赛车服的娄晓娥显得英姿飒爽,整天说秦京茹幼稚,就知道玩,其实这个家里,最喜欢玩的,是她才对。

奎大头在病房里并没有等待很长的时间。

孙宏伯就带着礼物上门了。

尽管奎大头的媳妇很讨厌孙宏伯,但她依旧退出去了,

“奎先生,是我教子无方……”孙宏伯本身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坐下干干巴巴地道起了歉。

奎大头打断了他毫无意义地道歉,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恼怒,眼神之中,有的,只是一丝疑惑:“孙先生,我并不清楚你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跟我道歉?那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事情并不是你做出来的。做出来这件事的人,已经被关押了起来。倒是,我有一个疑惑,还想请你帮我解答。”

孙宏伯的心中一紧,问道:“什么?”

“在69年那阵子,我在街上捡到了两个老头……”

孙宏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微微眯起,69年,那可不是一个靠谱的年头。

“那两个老头是读书人,他们被人打得很惨……”说到这儿,奎大头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很惨。”

“后来,我悄咪咪帮他们治好了病,但是他们并不开心,他们似乎对生命并不在乎。我很好奇,为什么?”

“他们告诉我,他们从小就立志要让这个国家站起来,现在看到国家这副模样,他们很痛心,也很失落。”

奎大头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老实说,那时候的我,并不在意这个,我问他们,那他们奋斗了这么多年,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就没有怨恨吗?他们告诉我,没有,个人的荣辱跟国家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而且,国家只是生病了,以前病入膏肓了他们没有放弃,凭什么现在出了点问题,他们就要放弃。”

“后来,我在他们的手下,学了很多的知识,同时,我也告诉了他们,关于守仁哥的计划,哦,守仁哥就是我的领导,也是大运的厂长。”

“老实说,我很难理解,当我告诉守仁哥计划的时候,那两个老头的兴奋模样。挨打了,没什么情绪波动,被冤枉了,没什么情绪波动,哪怕是快死了,也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唯一的情绪,那就是忧心,忧心我们这些后辈的处境。可当他们听了守仁哥的计划之后,居然有一个老头活生生地乐死……”

“你能理解吗?在我看来,他们的意志,就像是钢铁一样,油泼不入,水撒不进。可偏偏是这么两位前辈,听了计划,有一个乐死了。另外一个还让我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们的意志有人继承了,只要这个国家还有明白人,那就能继续延续下去。死了也就死了,他们也没什么用了。”

说到这儿,奎大头抬头看着孙宏伯:“孙先生,我记着,你是一个兵。我也很想参军,只不过我没那个条件。你能告诉我,你参军是为了什么?为了升官发财?亦或者为了让自己孩子可以胡作非为?”

孙宏伯嘴唇微微颤抖着,奎大头的这些话,就像是有一巨锤,一下,一下,又一下地锤在他的胸口上。

这巨锤,在半小时前,锤向了王守仁,在现在,锤向了他。

奎大头的问题很好答,也很不好答。

为什么他明明做错了,事情要绕得这么复杂去解决。难道是无法可依?如果无法可依,那么人的底线,人的伦理道德也无法作为参考了吗?

这不应该是最底线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