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里收拾行李,把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尽管已经打包了很多趟了。上电梯的时候遇到她了,她刚出电梯,把几个包裹也拿了进去。隔壁电梯挤满了人。她站在门口,告诉我那些是她的东西。
“你要我帮你拿吗?”我问,“你要一起上去吗?”
“哦,我怕要多等好多层,很麻烦。”她说。
“不会很麻烦。”我说。
她问我是不是毕业之后去学设计了。说班里的同学猜测好久了。我说没有啊,后来另一个同学来了,她也这么问我。
“哎,你还记得那件事吗,我们……”我问。
“忘了。”她回应道。
我确实犯过罪,至少是抛尸,我需要始终记得,也需要醒过来。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我记得我把匕首从她的胸口拔出来,又插进去。我又记得那天晚上的天台,我被锁在一个房间里,天气接近零度,风吹过来就更冷了。也是那个人,我拍打着年久失修的焊死的窗户,我看着她头也不回逃离了这里,我顺着墙梯爬了上去,房间的顶部还有一个窗子,然后我踩空了。我从天台上摔了下去。
其实我是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不论和我有多熟悉。过得好可以,但是不能比我好。她来我们班的第一天,似乎就被我盯上了。在不经意间,我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我靠近她——我是想成为朋友的,但这不代表我不羡慕她。我羡慕她和别人相处的那么自然,我羡慕她会化妆,可以把自己变得很漂亮。
所以离她越近,相处的越久,我越有可能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于是我想。
我始终是这样的,在别人身上寻找优越感,也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没有三六九等吧,但我无法和真正比我强的人交朋友,也许也是这个原因吧。在那些人面前的不自信,和嫉妒。
在公司,我嫉妒诺筱叶,能那么快领悟梦境架构。但我更嫉妒林淅荃,她公认的漂亮,能力强,又备受关注。有时候会自我慰藉,也许她也有不如我的地方吧。可是孙越把关于我的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以注射的方式还给我的时候,我越来越不能够理解了。
我问自己,为什么我的人生是这样的呢。
有时候,嫉妒感消失了。我又由衷地为朋友感到开心。成为嫌疑犯之前,我高三的上半学期差不多结束。大家都有了很好的申请结果和出路,只有我始终没有等到我预期中想去的地方。
她等到了。
孙越问我我真的动手了吗,我说我不知道。她像我憎恶她一样憎恶我,她把我关起来,害我从天台上掉了下去。但我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我还活着,而我没能再见到她,似乎就证实了其中一种结果。可我没有理由恨她。无论如何,我们是朋友。
这就是关于我过去最重要的一切了。
“你呢?”我问,现在轮到陈源来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