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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酷暑难耐,陈阳重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年代农民同志们究竟有多么的吃苦耐劳。

三十七八度头顶烈日,大家只是过了两点最热的时间,就戴着草帽拿扁担来抬石头下地基了。

还没干半个钟的活儿,陈阳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关键这个点还不敢脱衣服,太阳毒,这要光着膀子晒个把钟头,等下肯定要晒伤,起泡脱皮都是轻的。

陈阳也只能忍着浑身又热又粘糊的劲儿,没法子,这是给他自己建房子呢,左右也就今天,下地基只要把子力气,不用技术。

等后面砌墙,吊屋顶和盖瓦就没他什么事了,这些技术活,只有崔建国还有几位堂叔会干,其他人只能打打下手。

递递砖,拌拌石灰啥的那可轻松多了。

十几个人抬石头,也快,几个子钟头,太阳还没下山,就基本把地基给垒好了。

原本陈阳以为把石头都下到挖的地沟里就行,没成想,崔建国这里指挥放一块大石头那里放一块小石头。

愣是什么水泥石灰都没用,石头造就的地基都严丝合缝的,就连面上都平滑的很,倒上石灰基本差不离可以直接砌墙了。

老一辈工匠的技术,那都是经得住考验的,毕竟这个年代可那没多建筑材料可以供他们使用,只能通过自己的经验来想法子用最简单的材料,达到想要的效果。

就在陈阳准备打几桶水好好冲一冲身上的汗之时,村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

“野猪进地了!”

“野猪进地了!”

“大家抄家伙,这帮畜牲奔着苞米地去了,一准是要祸害庄稼!”

陈阳一听就知道是涂老爷子的声音,听到锣鼓响,陈阳也顾不得冲汗了。

帮忙打地基的叔伯兄弟们也都停了手,这年头野猪可不像后世是保护动物。

这些畜牲在农民眼里就是十足的祸害,一旦山里没吃的了,野猪就要跑出来祸害庄稼。

辛辛苦苦一整年,好不容易见着粮食就要收获了,这要被野猪给拱了,谁心里不冒火。

涂老爷子的锣鼓声下,全村大部分男人都拎着家伙事跟在他老人家身后往地里赶。

“俺去家里拿长矛,你小子背上土弓,跟着涂老爷子去赶野猪,这帮畜牲,一收粮就下山,真特娘的跟以前的土匪一样。”

沈福堂听到有野猪,眉毛都竖起来了,显然是对这些畜牲深恶痛绝。

“俺们也回家拿锄头,打不死这帮畜牲。”

叔伯们当即也是丢下话就往家里跑,但也没谁想着真去杀野猪。

一头野猪少说二三百斤,重的五六百斤,那獠牙都有小孩手臂长,人要是被捅上一下,那肯定是要被捅出个窟窿来。

当年村里的猎户沈有根进山不就是碰上了野猪,连个囫圄身子都没找回来。

就是因为这野猪太难对付,没土铳,哪怕是一般的弓箭射中它们都只能破点皮,根本杀不死。

反而要是被这些畜牲顶上一下,不死也得没半条命,所以一旦碰上野猪进地,大家都是锣鼓喧天,带上家伙,把它们赶走。

只要能保住庄稼,就是万幸了!

陈阳也不马虎,之前进山要是碰上野猪他估计还会怕这畜牲的蛮力,现在全村这么多人,即便射不死,也不至于真被野猪给伤到。

更何况,涂老爷子可不仅是经验丰富的猎户,他还是沈家坝村民兵队的队长哩。

这年头,公社的民兵队里可还有步枪呢,县里的民兵连,甚至还经常要接受正规的战斗培训,武器库里更是放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

沈家坝大队的民兵虽然没配步枪,可也藏了几杆土铳。

只不过都是些老家伙了,估计年头比陈阳都大多了,能放几枪,多大威力,那都是个迷,所以村里也没真拿着土铳就去猎野猪。

万一要是哑火了或者威力不够,被激怒的野猪撞上,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但是拿来吓唬赶跑野猪还是没问题的。

等陈阳跟着人冲到地里的时候,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家伙会这么痛恨这些畜牲了。

刚进苞米地,一排排好好的苞米杆子全部被哄的东倒西歪,杆子上面结的苞米棒子都被吃的满地都是。

望着这些被祸害的庄稼,全村的老少爷们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大家辛辛苦苦一整年,前不久谷子刚被大雨冲走了那么多,现在野猪又来祸害苞米地,大家怎么能够不愤怒。

“大家心里不舒服,俺心里也不舒服,可这帮畜牲皮糙肉厚,咱队里这几杆土铳,隔个几十步皮都打不穿,隔太近又怕被野猪伤着。”

“庄稼毁了就毁了,把这帮畜牲赶走就是了,可千万别伤着人,伤了谁,俺都没办法跟恁媳妇老娘交代。”

老支书沈福国望着被冲的七零八散的苞米地,心都在滴血,这可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种的粮啊!

这帮该死的畜牲!

不仅是他,村里所有汉子眼睛里都在冒火,恨不得冲过去跟这帮畜牲拼命。

最可气的是,这帮畜牲见人来了都不走,还吭吭哧哧的当着他们的面在拱倒苞米杆子。

欺人太甚!

这年头的野猪还真没那么怕人,在山里,遇上豺狼这些畜牲都敢上去顶,即便是豺狼被顶上一下,那也基本没命了。

所以这些野猪就成了山里的一霸,特别是这些年沈家坝村一直没能奈何这群畜牲,一到这个季节,这帮畜牲就成群结队的下山来啃庄稼。

“老支书,要不俺带着二娃子近点放铳试试。”

“这帮畜牲是记吃不记打,再不治治,不把它们打疼了,明年还得来祸害咱的庄稼。”

涂天宗拎着手里的土铳,恨得咬牙切齿。

这要是放着他年轻的时候,拉开他那两石硬弓,这畜牲不死也得重伤,还能让它们这么嚣张的在庄稼地里放肆。

“万一要是打不死,撞了你跟二娃子,俺咋回去见人?”

“就按以前的方法办,敲锣鼓,把它们赶回山上去就是,真惹急了,俺去公社里请民兵队带步枪来把这帮畜牲都给突突了。”

沈福国对这帮祸害庄稼的畜牲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可却也拿它们没办法。

他是做不到拿村里乡亲们的性命来冒险的,可这帮畜牲神出鬼没的,回了山里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到的。

前几次他也狠心去公社里请了民兵队,人跟着进山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见一根野猪毛,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他这个支书憋屈啊。

一整个村子,愣是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一帮畜牲毁坏庄稼,大家能不憋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