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贺峰用新手机先给吉米打电话,汇报自己的bb机被偷了。
「你个龟孙,那个bb机必须找到!」
吉米听完贺峰的汇报,在电话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四川话。
「这人山人海的,去哪找?」
贺峰一个头两个大,脑子被塞进了一团乱麻绳,理不清头绪。又好像深处地下洞穴迷宫,凌乱迷茫、恐惧无助。
「玛德,你不用管了,我安排人去处理!」吉米斩钉截铁地挂了电话。
下午四点,一处农民房里。
「说,bb机那里去了?」
吉米恶狠狠地用皮鞋踢着躺在地上打滚的瘾君子,脸扭曲得如同龇牙咧嘴的恶狗,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睛凶芒毕露。
「今早就卖了,金龙电子器材的赵正山!」瘾君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饶。
「给他打电话,把bb机要回来。」
吉米的眼睛狭长而锐利,眼角微微抽搐着,死死地盯着瘾君子。周围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亦不敢与其直视,空气似乎已经被他的凶煞所凝固,让人感到无比窒息。
贺峰七拐八拐地来到凤翔二路的这栋破烂的二层楼,一进屋子,就看见吉米和几名壮汉在殴打小毛贼。
「大奎,你同这个衰仔去取bb机!」吉米指着贺峰,对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的肌肉猛男大喊。
要bb机的过程很顺利,赵老板一听是吉老大要,谄笑着、战战兢兢地双手奉还,连个屁都没敢放。
「奎哥,吉米好有面子啊!」
贺峰一边走一边讪讪地和金发奎搭话。
「吉米是你可以叫的!」
大汉瞥了一眼贺峰,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让贺峰不寒而栗。
回到二层小楼,大汉把bb机交给吉米。
吉米看了一眼,厉声喝问贺峰:「肋个死扑街,睇一下,是不是你丢的?」
贺峰吓得急忙点头。
「啪!」的一记耳光,抽得贺峰眼冒金星。
「记住了,下次要是再弄丢,我砍断你手指!」吉米一反常态,恶狠狠地指着贺峰的鼻子威胁道。
「好的,老大!」贺峰不敢抬头,盯着脚尖,低声回答。
「都撤了吧!」
吉米一挥手,临走前又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蹲在地上的瘾君子。
看着几人乘坐的奔驰车消失在车流以后,贺峰才长出一口气,快步向宿舍跑去。
回到宿舍,已经晚上七点。
贺峰冲完凉,肚子感觉咕咕叫,才想起来自己从钟镇馗家里出来,晚饭还没吃。
「砰、砰、砰!」
贺峰正准备出门,就听见有人敲门。从猫眼里向外望去,见到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
「怎么会是他?」贺峰瞬间毛骨悚然。
门外是下午吉米刚刚狂殴过的瘾君子。
「我的天,完了……这是上门寻仇来了!」贺峰急忙蹑手蹑脚地溜到厨房,抓起水果刀,然后又溜到门后。
「我知你在屋里!水电表都在转!」门外传来了公鸭嗓子般的喊话。
「你想干什么?我打电话喊人啦!」
贺峰环视房间,窗子都是防盗网,根本打不开;门则是防盗门,很坚固,估计一时半晌也撞不开。于是心里稍稍安定些。
「你下来啦!我请你吃饭。」公鸭嗓子继续喊。
「黄鼠狼给鸡拜年——靠,你安的啥心?」贺峰颤抖地掏出电话,一看,气得差点要把电话摔掉。
「天,没信号!这个鸟城中村。」
门外又传来公鸭嗓的喊叫:「你放心啦,我没恶意的!我先下去了,到碳香炉等你!」
公鸭嗓子喊过之后,贺峰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到了一个人下楼的脚步声。
又听了一会儿,贺峰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胃饿得难受。
「应该没人了吧?」
贺峰鼓足勇气,右手持刀,猛地开门蹿了出去。
此刻,走廊对面邻居碰巧刚从室内打开门,一名穿着轻薄睡衣的少女突然见到贺峰持刀冲了过来,吓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哎呀,不要喊!」
贺峰这个恼火,心想:「真是一脚踢出个屁来——赶点了。」
「你……你要搞什么?」
女孩手里拎着垃圾袋,脸色苍白,声音发颤。
「不是对你啦,刚才有人敲门,是…哎,是仇人。」
「仇人?我听见他说请你吃饭的。」女孩脸上露出困惑表情。
「哎,不和你说了,走吧,我也要下去吃饭。」贺峰把刀折叠,放入裤袋,一溜烟地下了楼。
「炭炉香那里对面就是联防队,那孙子应该不敢在那里动手吧?」贺峰一边走一边想。
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烧烤店,只看见瘾君子一个人坐在马扎上吃烤串,身边还放了几瓶啤酒。
贺峰环顾四周,见瘾君子给自己留的位置是一个背后靠墙的位置,一颗心才收到肚子里。
「打你的又不是我,你找我干吗?」贺峰坐下,咽着口水说。
「先吃东西啦!一看你这样子,也是没吃饭。」
瘾君子颧骨很高,扁平鼻子,眼窝深陷,一看就不像好人。
就在这时,烧烤店老板又递过来一大串羊肉串,贺峰这才拿起新烤的肉串吃了起来。
「你还是蛮谨慎的啊!」瘾君子拉长声音说。
「靠,换成你,不是也一样!」贺峰瞪了瘾君子一眼。
「我叫波仔,认识一下啊!」
「没兴趣,你有话就说。」
「哎,我想拜你老大的码头,你给我介绍一下可以不?」波仔露出一口黑牙,满脸堆笑地“砰”地一声启开一瓶啤酒,给贺峰倒满。
「你?哼……我老大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那也未必,今日的事儿是误会的啦!」波仔又开始拉长声说话,让贺峰觉得很不舒服。
「你知不知道,被你老大打一顿是很有面子的事儿?」
波仔的话让贺峰大吃一惊,心想:「这人,脑子是不是被吉米打傻了!」
谁知,波仔下面的话,才是让贺峰的心跳到珠穆朗玛峰上。
波仔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向贺峰一招手,示意贺峰把头凑过去。
「马的,这孙子不是想玩什么花样吧!」贺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问题后,盯着波仔的双手,然后伸着脖子把头凑了过去。
「他是米尔城的老大,跺跺脚,米尔城得地震的啦。」说完波仔又谄媚地笑着,向贺峰敬酒。
「真的假的?」贺峰也有些搞不清所以然了,向波仔举起酒杯。
「那你为啥找我,不去找他们?」
「那个人,对你很好的!」
贺峰听闻此话,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不好意思起来。
「对我好,还给我一耳光?」贺峰撇撇嘴。
「你不知……传闻,他从来只对亲信才抽耳光,其他人,都是用刀捅,脚踩脸是比较轻的了啦!」
贺峰看着波仔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想笑。
「你别不信,以后慢慢就知道的啦。」
「呵呵呵,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我后来揾人拉过关系啦!哩个大奎,金发奎,系我表弟二姑的仔,跟吉米几年的啦。」
末了,二人酒足饭饱,贺峰不想得罪这地头蛇,主动抢着买了单。
「小兄弟,你极醒目,有空我喊大奎同你一起吃酒!」波仔说完,递给贺峰一张名片。
一看,《澳门森之秀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吴尚飞先生。
贺峰差点没笑出声来。
「靠!这“森之秀”不就是“三只手”嘛,“吴尚飞”岂不是“屋上飞”!」
郭有德身体好了一些,可以吃一些流食,脸部浮肿也消退了。
「六床家属,要去交医药费了!」医生巡视病房时对苟叶莲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苟叶莲皱起了眉头。
「阿莲,你去找我妈吧。」郭有德对苟叶莲吩咐。
「咱妈上次来的时候,已经给了钱,就怕…!哎…,好,我去。」苟叶莲本想拒绝,一见郭有德的眼神,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晚上五点。
苟叶莲来到郭有德家,白慕辞正在别墅的花园里种菜,郭正华负责浇水。
「小莲来啦?」
一进院子,白慕慈就看见了提着一塑料袋香蕉的苟叶莲,急忙放下手里的小铲子打招呼。
「是啊,妈,有德的医药费不够了。」
苟叶莲拎着香蕉,讪讪地说。
「进屋说吧!」郭正华也放下喷水壶。
「现在有德可以吃流食了,医生说大概再有一个月就能下地了。」
苟叶莲进屋落座后,喝了一杯茶,对郭家二老汇报。
「这回伤好了,看他以后能不能长些记性。」郭正华叹了一口气。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被害,你还埋怨孩子,哪有这样当爹的。」白慕慈不满地瞪了郭正华一眼。
「有德还不是被你惯坏的,啊~从小到大,只要我一责骂他,你立马同我吵!哼……慈母败儿!」郭正华用力地拍桌子,震得茶杯晃动。
「小莲在这里,我懒得同你吵!」白慕慈把头扭向苟叶莲。
「小莲,我去给友圣打电话,让他给你们借点。」
「好,谢谢妈!」
「……」
晚上
我的灵魂又被夏笔鞭传唤到他书房。
「夏导,那卡片的事儿有眉目吗?」我看着他,一脸谄媚,忐忑不安地问。
「没有,不过元老会评估认为威胁不大!你这段时间不要轻易使用移魂术了。」夏笔鞭瞪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一会儿你回去找一下老魏,他想见你。」夏笔鞭说完,用手一挥,我周身一紧,感觉时空扭转,头晕目眩地被送回了老地方——星际特工总部特别行动处接待厅。
「老魏……魏处长!」
我看到了在一片虚空中的老魏,和上次不同,这次虚空中多了两张面对面的沙发和一个造型奇特的悬浮茶几。
「坐吧!小吴。」
老魏貌似一脸倦怠,神情肃然。
我规规矩矩坐下——半个屁股落在沙发上,身体略前倾,好像犯错的孩子,不敢吭声。
「我们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当然,也主要是我力荐,你和我都是一个文明入籍过来的。」老魏看看我,神情中带着一丝丝的关切。
他也是修道者,不过早我近一千年。
「您指示吧!」我垂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唉……你到那个类地星球,先解决身份和改善自身状况,这个嘛……嗯,我可以理解,唯心地配合夏导做了一些事儿,这个也在允许的范围内。」老魏叹了一口气,语气故作轻松地安慰我说。
我知道,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先说好话,再批评。
「小吴,我通知你一下,元老会研究决定,将一百年改为三十年,他们感觉你可能很难完成任务,因此要留后手,搞不定可以再派人。」
「啊?这……这违反了协定啊!」我瞠目结舌,这在奥克尔星的社会是难以想象的。
「是这样,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退出,我们会给你相应补偿,不多。」
老魏说道这里,看了看我。
「另一个,你可以继续执行人物,但是要重新签一个文件,当然,是你自愿的,除了任务完成时间以外,其它的都不变。」
老魏说完,摇了摇头——很明显,他也元老会的这种出尔反尔的做法也是意见极大。
「魏处长,那您的意见呢?」我问。
「你自己拿主意,别问我。」老魏木着脸,眼角极细微地抽搐了两下。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现在内心也是极度纠结。
「我想继续执行任务。」我艰难地说出了我的决定。
「也行,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他们不会再那么极度关注了,你可以有一些弹性。」
这又是老魏的既往乐观想法,他总是能在最极端的困境中寻找到一丝丝的自我安慰。
我拿过他递来的笔,签好文件。
「魏处,我想问一下,最初接任务时,您说道三界,包含魙界吗?」
「不,原来的情报有误!」
「啊?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我大吃一惊。
「是啊!轩辕大帝已经大发雷霆,撤掉了情报局处长和一大批人,让我接任。」老魏眉头紧蹙,没一丝喜悦。
「这……这是好事儿啊!」
「这不是好事儿!突然多出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临危受命,和傻……也差不多。」
「替罪羊!」我脑子中闪过一个念头。
「魏处……不,魏局,我觉得机会和困难总是相伴的,富贵险中求嘛!」
「呵呵呵,你居然还记得这句古老的谚语。」老魏苦笑了一声。
「老领导,我看好您,这样,我在那边也尽可能替你多打探一些魙界的情报。」
「不……这方面,元老会会已经明确了,另有团队处理,你不要擅作主张!」老魏严厉的对我吩咐。
「好,如果你有需要……」我说了一半的话,这种话,在奥克尔星如果说出来,将会被认为是犯了弥天大罪。
「我明白,你不要讲,一切都在你我心中。」老魏隐晦地说道。
看来我要做老魏的反击武器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找我。但是,如果用到我,我就要顶上去,能够帮助到他。
「那夏导,他还参与其中吗?」我问。
「当然,就是这帮人又做……又立牌。」老魏对我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懂的话。
「那我和他相处,需要注意什么吗?」我虚心请教道。
「先不用,你做好配合吧!有情况时,我会提醒你」老魏说完,关掉了手腕上防止窃听的手表,想了一下,又打开开关,继续对我说。
「他也受到了限制,可能以后不会直接参与到一线里了,但是,你还是要定期给他交东西。」说完,老魏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
「嗯,我明白了!」我回答道。
「好,这样吧!希望你成功!」
「一样的,我也祝您能够稳扎稳打,步步高升!」我笑着与老魏握手——用这个星球上少见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