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有些吃瘪,柳清清一边随意的把玩手,一边嘲讽道:“肖将军还真的是忠心耿耿啊,只不过只忠于陛下而怀疑本宫,未免太过于可笑,你何尝不知陛下是将身家性命交于本宫的,又何苦与本宫作对。”
这话有深意,就看肖骁该如何理解了。
眼前的女人的语气和动作带着微微的轻蔑与挑衅,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对于她说的这些事实,肖骁无法辩驳,可心中压抑的怒火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而此时的柳清清已然没了耐心,她与眼前的男人并没有那些共患难的情谊,对于他如此不遵命令的态度,得给些适宜的警告。
“将军究竟听不听从命令,难不成李将军从前在飞鹰队就是如此调教你们这些人的!”
提到李建,他忽然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情绪,咬牙切齿道:“臣遵旨!”
见他最终还是屈服,眼前的女人得意的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将军不做自然会有大把的人过来做,若是如此,肖将军便待在院子里好好修养吧,朝堂可是不养闲人的。”
他抬头瞥了一眼柳清清,此刻肖骁才真正意识到她的野心不仅仅是陛下身边的位置。
她似乎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至少从前的柳清清的眼神没有如此的贪婪与欲望。
从前她的眼神是坚定与温柔的......
如柳清清所愿,肖骁最终还是带着兵马离开了皇城,现如今这朝堂与皇城皆在她一人控制之下。
肖骁明白,让他离开皇城去各地镇压那些起义是借口,就算这次自己拒绝了,也免不了她下次会再找什么理由。
与其被动的听从他的调遣,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离开皇城保留一部分力量,到时候再伺机而动。
肖骁领着后面的兵马,迎着寒风,毅然决然的招手下令道:“出发!”
大批人马便浩浩荡荡跟着他挥舞着旗帜踏着沉重的脚步声,慢慢的离开了皇城。
柳清清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脸上的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好啊,走了就好,这样你就捡回了一条命,也不会妨碍我的计划。
她其实对肖骁和李建还是钦佩的,这么些年他们俩的忠心柳清清也看在了眼里,可惜不是对她忠心。
要是他们俩不会妨碍自己,说不定柳清清还真的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而此时寒风吹过,小蝶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出现,手中还拿着一个厚厚的披风。
这些天柳清清身上的疼痛感是越发的频繁了,从前只是偶尔发作,可到后面几乎是隔两天就会开始疼痛。
并且发作时还会莫名的暴怒与烦躁,连柳清清自己都查不出病因。
只是知道这种疼痛要闻着血腥味才能够缓解,甚至将鲜血喝下才能够止痛。
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些传言,或许自己真的是妖孽?
总之如今就连小蝶都许久没有近身伺候过她了。
柳清清害怕自己的怪癖暴露,只得私下派人去取那些动物新鲜的血液来饮用,并且每次取完后,那些人便会被送出宫外到一个地方集中关押。
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自己这个怪病被人发现了,那些人肯定会活活烧死她。
那些人本就觉得她是妖狐......
小蝶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探性的将那披风给她裹上。
柳清清这会心情有些惆怅,并未说话。
她摸了摸身上的披风,随口问了一句:“白狐的皮毛哪里来的?”
小蝶恭敬的回答道:“前些日子娘娘殿外不是一直都有白狐的踪迹吗?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娘娘并没有放在心上,可陛下却提着弓箭将那些白狐尽数消灭,许是之前从那些老宫女的口中得知威帝从前也赠与过俪妃一件狐皮制作的披风,所以他便命宫人特地赶制了一件,想着等天冷了再拿给娘娘。”
听到这话柳清清沉默了片刻,可下一秒心中不好的预感闪过。
这楚维川向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柳清清接触的机会,尤其是这种能够献媚的。
她实在是太了解楚维川的那些小心思了。
莫不是他发现了些什么?
可若是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为何还会同意自己的请求将肖骁放出皇城,这不是束手就擒吗?
柳清清有些心烦意乱,那疼痛的感觉又开始席卷而来。
小蝶立马上前搀扶她道:“娘娘怎么了?”
她掩饰道:“或许有些累了,你扶我回寝殿休息片刻吧。”
“好。”
......
自从肖骁被迫离开皇城后,那些大臣们就消停不下来了。
毕竟肖骁不仅是楚维川最后的保障,更是他们最后的保障。
鉴于近日来皇后那些反常的行为,大臣们日日都惶恐不安。
既然楚维川病着,那他们就捧着楚玉炽上位。
与其让这么一个危险的女人把持着朝政,倒不如让小皇子暂时代理,这样他们也好安心些。
这件事闹的是沸沸扬扬,毕竟除了年龄小,楚玉炽确实在身份上面比柳清清更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正当柳清清苦恼时,之前一直在闭府谢客的如许之却过来给她提了个好意见。
“娘娘不如将小皇子送去闲泷寺安心养病,毕竟小皇子身子如此的娇弱,连太医都断言他活不过十岁,想来在佛光的照拂下,小皇子定能够调养好身子,这样一来那些人便没了话说,还会觉得娘娘宅心仁厚,处处为小皇子考虑。”
柳清清有些犹豫,先不说楚玉炽现在年龄还小就这般狠心的将他抛弃到宫外,未免有些残忍。
再说了,若是那病治不好,楚玉炽在十岁那年死去,他还孤身在外,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没有将他留在身边与亲人待在一起?
可如今那些大臣是下了决心要让自己将皇权交于楚玉炽,按照礼法,自己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不然那些人便会抓到自己的把柄。
如今周舍那边还没有消息,柳清清尚且不能与那些人撕破脸皮,只能暂时维系。
如许之见状立刻进言道:“娘娘,成大事者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东西?再说了闲泷寺中的金蝉大师确实是一位得道高僧,说不定将小皇子送过去确实能够得到治疗的方法。”
见眼前的女人还是犹豫不决,如许之将手中藏着的香料悄悄拿出。
不一会柳清清便觉得头昏欲裂,身体也开始莫名的暴躁。
等柳清清缓过来时,却不记得刚刚的场景,只是眼神凶狠道:“那便这样办吧。”
看来为这蛊虫特地调制的香料起了效果,如今那蛊虫在她体内肆意的生长,想必要不了多久柳清清仅存的最后的理智就会被慢慢的瓦解。
为了不让人置喙,皇后特地命太医与新上任的钦天监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戏。
总而言之就是楚玉炽如今的命格不适合待在宫里,再加上太医对他身子的诊断。
那些大臣也是半信半疑,毕竟小皇子从出生下来就病殃殃的,似乎宫里的风水与他不相适应。
原本金蝉大师在山上隐居了这么多年,是不想与朝廷的纷争纠缠上的,可知晓了楚玉炽的生辰八字与命格后,微微叹息道:“去告知皇后娘娘,贫僧愿意收下小皇子,只不过若是小皇子活过了十岁,就必须再待在闲泷寺十年,这十年内不得召回皇城,往后若是小皇子愿意回宫贫僧必不会阻拦。”
柳清清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不但没有不舍,反而很平静道:“去告知金蝉大师本宫答应他的要求。”
就连来回禀的宫人都有些觉得无法理解,皇后也太过于冷血,这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普通人尚且不能割舍,更何况在帝王之家呢?
再说了小皇子如今还这么小,正是离不开父母的年龄,这样将他送出去,就算之后他侥幸活过了十岁,再过十年他应该已经不会记得亲情的滋味,往后就算回宫了,母子之间也会生分。
不过柳清清心意已决,更何况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
体内的蛊虫已经逐渐的控制着她的意识,如今的柳清清已然是感受不到半分的亲情。
楚玉炽是自己的儿子又如何?
谁也不能阻拦她。
不过说不定去闲泷寺对于楚玉炽来讲是另一条好出路,毕竟在宫里等死,倒不如跟随着大师,传言说这金蝉大师有一门心法,可以治病延寿。
这心法只能交给内门弟子,按大师的意思,他已经接纳了楚玉炽。
说不定他能够幸运的习得这一心法。
小皇子要离宫的消息立马传开,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为此楚玉裳还跑到柳清清的殿内大吵大闹着,虽然她平时经常嫌弃这个弟弟是个病秧子,但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还是十分舍不得这个弟弟的。
柳清清被她吵的有些头疼,命令宫人将她关在寝殿,无召不得随意出宫。
这件事可彻彻底底的寒了小公主的心,在她眼中从前的柳清清并不会如此对她,可现在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当柳姐姐的时候。
对待楚玉炽就像一个物品一般,可以随意抛弃,就连眼神里都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
......
正在柳清清在想着应该如何与楚维川交差时,他却自己披着衣物过来了。
按理来说他吃了自己制的药物,现在应该是油尽灯枯了啊,这么看起来却还是有些力气的。
她连忙上前搀扶着楚维川的胳膊,继续假惺惺道:“陛下怎么过来了?陛下的身子还没有好怎么会独自一人前来,那些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着柳清清便佯装要惩治那些宫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却不想楚维川却反手抓住了他,那个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再加上这些天柳清清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她的野心展露无遗。
楚维川并不是傻子,只不过在装傻罢了。
柳清清的神情也逐渐凝固,看来有些事情是注定瞒不住了。
她松开了挽着楚维川的手,毫不避讳的走上了阶梯上的龙椅。
眼前的女人一边摩挲着玉玺,一边看着台下的楚维川。
他现在疾病缠身,却并没有失去往日的神采,好像依旧是从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连腰杆这样的直似乎并没有弯过。
沉默片刻后,楚维川终于开了口:“为什么要将炽儿送出宫去?”
柳清清淡淡道:“钦天监说他命格与我有冲撞,太医又断言他活不过十岁,出宫是最好的选择,再说了金蝉大师是得道高僧,都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收过弟子了,如今他答应收下楚玉炽,说不定还是他的福分。”
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柳清清,楚维川心情有些沉重,他突然低语道:“你执意要如此吗?”
柳清清觉得有些好笑,她将玉玺拿在手中,有些玩味的走向楚维川身边,嗤笑道:“我执意如此又如何?陛下病了就应该好好养病,不应该过问这些,宫里如今都听命于我,陛下当真要与我争论这些吗?”
二人终于将话挑明,楚维川的眼神里没有责怪,更多的是心疼。
见楚维川不语,柳清清挑着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面容。
虽然还病着,但这张脸倒是好看的。
并且因为病气,反而将他平时的凌厉淡化了许多。
“你还在怪我?”
柳清清直言道:“对,你对我做的事情,每一件我都记着!那些屈辱的事情又怎么能够因为孩子抵消!”
楚维川叹了叹气道:“我从前就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那皇位亦是,你又何苦大费周章的将炽儿送走。”
听到这话柳清清情绪有些失控:“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与让步!那位置我本就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拿到!至于炽儿,他是你的儿子,我又怎么会舍不得?”
“你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楚维川的心都在颤抖着,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原谅自己,那些恨意却是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