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一路将福王、福王妃以及紫涵送至福王府的舆车旁,眼见着福王脸上依旧挂着愧疚之色,时茜赶忙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轻声劝慰道:“表哥啊,那件事情您大可不必耿耿于怀啦。至于祖父那边嘛,贞瑾自会亲自上香祷告,向他老人家详述其中原委的哟。
而且呀,我坚信祖父一旦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然不会怪罪于表哥您的呐。”
福王听后,不禁再次开口言道:“贞瑾妹妹,表哥真真是愧对与你啊。承蒙你祖父国公爷大恩无以为报,当初信誓旦旦应下要好好照顾于你,然而时至今日,却未曾替你说过半句好话,办成一桩事。
如今表哥即将携全家远赴封地,开启新的生活,而父皇更是下令,令我和我的子嗣此生皆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如此一来,曾经应允照顾你的那些话语,岂不是化作了一句空谈?”
时茜闻言,却是莞尔一笑,回应道:“怎么会是空谈呢!表哥莫要这般想啦。您虽无法回京,但我可以出城赶赴您的封地探望您呀!倘若您心中仍有不安之意,倒不如就在您的封地上,赐予我一小块土地,好让我能够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这样一来,若是日后我在上京待得烦闷不畅快了,便可随时前去表哥您的封地小住一段时日呢。”
福王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好,贞瑾妹妹,待表哥前往封地之后,不仅会给你划地,还会精心为你建造一座美轮美奂的府邸。到时候,你只需过来即可入住!”福王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好的未来景象。
一旁的福王妃同样面带微笑,亲切地说道:“表嫂我呀,定会亲力亲为地为茜儿你打理好府内的一应家什、栽种各种奇花异草,并安排妥帖合适的下人们。有我把关,定然不会出现任何差池。至于外面的那些琐事嘛,则可以交由紫涵和嘉诚他们去处理。”福王妃语气充满了关怀与承诺。
听到这里,时茜不禁心生感激之情。缓缓向前一步,朝着福王和福王妃深深地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道:“那贞瑾便在此先谢过表哥表嫂的厚爱了。日后若有用得着贞瑾之处,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推辞!”说罢,时茜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真诚,展现出内心深处的决心与感恩之意。……
目送着福王和福王妃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之后,时茜脚步轻盈地朝着清欢院走去。然而当她抵达清欢院时,却发现院门依旧紧紧关闭并且上着锁。于是,时茜立即通过阵法前往地都李戈居住的房间,寻找李戈。
来到地都李戈房间门前,时茜轻声嘱咐身旁的夏禾前去敲门,并与此同时提高音量呼喊起来:“哥,茜儿前来找您一同享用夜宵啦。”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房门缓缓开启,紧接着传出了李戈那熟悉而温和的嗓音:“茜儿啊,快些进来吧。哥正在这儿玩游戏呢。”
听闻此言,时茜嘴角微微上扬,随即踏入房中。进入屋内后,时茜一眼便瞧见了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正全神贯注玩着游戏的李戈以及海睿二人。时茜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海睿,你怎么在我哥这里呀?”
面对时茜的询问,海睿头也回的笑着回应道:“我听人讲起,说是你陪着外头的人用膳,留你哥哥独自一人用餐。这不,我特意赶来陪陪你哥哥嘛,够不够贴心呐?”
时茜轻皱眉头,嗔怪道:“哼,才不是这样呢。海睿,你该不会又是想要从我哥哥这里谋取些什么好处吧!”
海睿连忙摇头,辩解道:“茜儿,你这般说话未免也太伤人心了吧。要知道,你哥哥可比那狐狸还要狡诈几分呢,我又怎能算计得了他?倒是他不来算计我就算万幸咯!”
李戈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别再耍嘴皮子啦!海睿,你看看你操控的这个游戏角色,快要死了!”李戈的话音未落,突然间传来了海睿的一声惊叫。紧接着,时茜那毫不掩饰、肆意张狂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哈哈哈~海睿,你竟然被电了!”
海睿满脸懊恼地扯下戴着的游戏护腕,然后用力将它扔出老远。李戈见状,忍不住出声调侃起来:“嘿,你把这玩意儿扔得那么远干什么呀?可千万别给我弄坏了哦,那可是我的宝贝游戏护腕呢!”
海睿一听这话,嘴巴顿时撅得老高,嗲声嗲气地反驳道:“哼,人家刚刚才被电了一下耶,你不但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反而只顾着担心那个破旧的护腕。真是太过分了啦!”说着,还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博取同情。
李戈狠狠地瞪了海睿一眼,没好气地说:“海睿,如果你不能好好说话,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别说话了!”
一旁的时茜调皮地伸出两根手指,做出一个剪舌头的手势。海睿看到后,立刻冲着她扮了个鬼脸,同时吐出舌头回应道:“那茜儿呢,每次茜儿像我这样和你说话的时候,也不见你训茜儿,叫茜儿好好说话呀。”
李戈无奈地摇了摇头,白了海睿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茜儿可是我的亲妹妹,你是吗?而且,你是男的,这能一样吗?”
海睿眨巴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调皮的笑容说道:“如此说来,如果我变成了你妹妹,那岂不是意味着你也能够如同对待茜儿那般待我喽?既然这样,那不妨就将我视作你的妹妹吧,毕竟茜儿都说我们乃是一家人呐……”
听到这话,时茜顿时柳眉倒竖,嗔怒地瞪向海睿,娇声呵斥道:“海睿,你这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如今我哥不动手揍你,我都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你一番啦!不许再跟我哥讲这种容易引人误解的话语,我哥尚未迎娶嫂嫂呢!就算日后我哥成家立室了,同样也是不能说这样的话!
况且嘛,你这老家伙都已经活了数百个年头咯,就算让你来当我的爷爷,我都会嫌你过于年迈呢。”
海睿却不以为意,反而嬉皮笑脸地回应道:“嘿嘿,那干脆就让我当个太太太爷爷好啦,茜儿哟,从今往后由我来护着你哈,快快喊我一声祖宗来听听呗……哎呀!竟然没打中。看招,我躲、我闪~”说着,海睿身形灵活地左蹦右跳起来,仿佛一只顽皮的猴子般。
李戈面带微笑地看着海睿和时茜如同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嬉戏打闹。只见时茜顺手拿起罗汉椅上的柔软靠枕,用力朝海睿扔去,但接连抛出两三个靠枕后,却无一命中目标。时茜的小嘴不满地撅起来,娇嗔地说道:“海睿,你有种就别躲闪嘛,你看看本小姐到底有没有能耐击中你。”
海睿则一脸戏谑地回应道:“我为啥不能躲呢?茜儿啊,难道你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得跟你哥哥一样,处处迁就忍让于你不成?哼,我可不会如你所愿哦。打不到,打不到……
嘿嘿,我左边扭一扭,右边再晃一晃……咦?咋回事?我咋突然动弹不得了呢?李戈,是不是你暗中对我使坏了?哎哟喂!你们兄妹二人实在太阴险狡诈啦!李戈,居然敢从背后偷袭我。呜呜呜,我命休矣~”说着,海睿一边故作痛苦状,一边缓缓倒向旁边的罗汉椅。
目睹此景,时茜不禁被海睿那滑稽可笑又略带夸张的表演逗得捧腹大笑,笑声清脆悦耳,仿佛银铃一般在空中回荡。
……
勤政殿中,皇帝龙威赫赫,轻启金口:“贞瑾。”
时茜闻声而出,躬身施礼,如那挺拔的翠竹:“圣上,微臣在。”
皇帝目光如炬,凝视着时茜,缓声道:“你昨日呈上的奏折,朕已仔细阅览。今日早朝,便要商议此事。众位爱卿,贞瑾伯爵提议,于提点刑狱司设立伤情鉴定处,日后但凡西周百姓遭受不法侵害,皆可前往伤情鉴定处验明伤情,而后凭借伤情鉴定处的法医出具的伤情鉴定报告……”
皇帝稍作停顿,又将目光投向时茜所写的奏折,心中暗自思忖:这贞瑾所写奏折,新词频出,着实令人耳目一新。皇帝收敛起思绪,继续说道:“凭此伤情鉴定报告,上告官府。官府衙门当依伤情鉴定报告,酌情断案。若伤情鉴定报告判定为轻伤,施暴者需赔付受害者汤药费、误工费及精神损失费。倘若判定为重伤,除需赔付汤药费、护理费、误工费及精神损失费外,还应收监劳动改造。至于暴力殴打致人死亡者,除赔付受害者家属抚恤未及笄、弱冠孩子、老人的费用外,更应收监斩首。
此外,拟议伤情鉴定处由法医负责,并撰写伤情鉴定报告及验尸报告等。从今往后,西周所有刑事案件,衙门结案时,必须有法医撰写的验尸报告。至于伤情鉴定处的法医,提议定为从五品官职。”
皇帝言罢,小凡便将勤政殿中文武百官的心声传递给时茜。果不其然,正如哥哥在家中与自己探讨时那般,官员们对法医的品阶定为从五品,皆心怀不满,抵触情绪甚浓。
从五品在上京都有资格上朝议政了,虽无资格进入大殿,但也能踏入皇宫,参与早朝议政了!然而,这些官员们却对法医这一职位嗤之以鼻。在他们眼中,法医不过是个验尸的,与那低贱的仵作无异,又有何资格享受如此殊荣?进入皇宫还参与议政。
有些大臣的内心深处甚至在思忖,时茜的野心简直犹如吞天巨兽一般,果不其然,女子就不应该涉足朝堂议政,更不应为官,这才刚当官就如此飘飘然,毫无政绩可言,却妄图扩大手中的权力。提点刑狱司乃是这位郡主贞瑾伯爵所负责,在提点刑狱司设立伤情鉴定处,这岂不是巧立名目,借机招募人手吗?
伤情鉴定处的法医被定为从五品,那还不得让人抢破了头去报名?从五品可是有资格上朝议政的,以后就会有人为贞瑾伯爵摇旗呐喊、说话发声了呀!否则,就她一个女官,她的提议必然无人附和,所谓上朝议政,也不过是如木偶般站着听听而已,说白了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这贞瑾伯爵不甘心沦为摆设,这分明是想与他们这些男子一决雌雄呀!万万不可,绝不能让贞瑾伯爵得逞,自从贞瑾伯爵上朝议政后,家中的女眷愈发嚣张跋扈、难以管教了,这……
而且日后衙门所有刑事案件都需要法医出具验尸报告方可结案,这岂不是,妄图掌控整个刑部的事务……
大臣们的目光如利剑般集中到刑部尚书身上,刑部尚书紧闭双眼,心中暗自叫苦,这目光若是能够杀人,自己此刻恐怕早已万箭穿心,横尸大殿了。都别盯着我看了,谁还不是千年的狐狸啊!皇帝能拿出折子在大殿上与文武百官商议,说明皇帝对此事并不反感,要不然早就直接打回了。
况且这贞瑾伯爵是何许人也!萧家女,身后有萧家军撑腰,还有一位镇国公鬼仙的祖宗,财力有醉红尘作为后盾,又并非徒有其表,而是有真才实学的,贞瑾伯爵的医术堪称登峰造极,就连那个从出生就卧床不起、从未在人前露面的辰王都被贞瑾伯爵治愈了,如今如同常人一般在外闲逛。而且皇帝有意让贞瑾伯爵嫁入皇家,成为儿媳妇,贞瑾伯爵日后不是皇后便是王妃。
大臣们的目光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刑部尚书瞪得冒出火来,可刑部尚书却依旧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他心里暗暗说道:“想要我当这个出头鸟?没门儿!”
皇帝见自己提及时茜奏请的事情后,满朝文武官员皆噤若寒蝉,心中暗想:“都不反对是吧?那朕就同意了。”皇帝轻咳一声,道:“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
见皇帝要应允,大臣们先是一惊,随后赶忙出声阻拦:“圣上,微臣有异议。”
皇帝:“有异议便说,说。”
听了皇帝的话,大臣们立刻抛出第一个异议,认为法医的品阶过高,定为七品更为妥当。说完,还不忘偷偷瞄一眼时茜,见时茜的脸色毫无变化,提出这个异议的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贞瑾伯爵没恼,太好了。”
皇帝听了大臣们提出的异议,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自己也觉得贞瑾的提议有些过高,道:“贞瑾,你觉得呢?”
时茜:“圣上,贞瑾觉得法医的品阶定为从五品并非上策,其实贞瑾在写这奏折之初,本是想提议定为正五品的。
当然,贞瑾非常理解李太傅等大人为何认为从五品阶的官职过高。法医就是原先的仵作,仵作原先可是没有品阶的,这一下子从无品阶直接升到从五品,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而往往人的地位升得过高、过快,就如同火箭升空一般,容易失去控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从正五品降为从五品。
然而,贞瑾也考虑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今的仵作实在难以胜任法医这一重要职务。贞瑾出任提点刑狱司后,曾向刑部侍郎凤显霖打听了解过上京各衙门仵作的情况,而且还让下属映日等捕快去探访这些仵作,了解他们的真实水平。
这些仵作大多只是认得几个字,对于文墨之事简直就是一窍不通,跟文盲几乎没有区别,这样的人又怎能胜任法医一职呢?
法医者,顾名思义,需法医兼修。懂法者,当精研西周律法,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懂医者,当精通医术,似华佗再世,妙手回春。故而,法医一职,必由学富五车、精通律法且医术精湛之贤能担任。如此人才,若品阶低微,恐无人愿担此重任,毕竟法医需与尸体打交道的。”
“贞瑾伯爵,依你之见,衙门现有的仵作皆不堪用,皆应辞退?”一大人言道。
时茜:“非也,衙门现有的仵作仍可用,然其无资格出具伤情鉴定报告及验尸报告,仅能算作实习法医,犹如学徒,亦无品阶。且其无单独验尸之权,必在法医监督下方可验尸。
实习法医经考试考核,方可晋升为法医。而法医考核之内容,贞瑾提议,其一考其是否忠君爱国、品德高尚,如翠竹之高洁;其二考其西周律法,似繁星之璀璨;其三考其医学知识,若沧海之广博。唯有通过此三考,方能成为法医。”时茜于心中暗自鄙夷自己一番,不知此举是否算作拍皇帝马屁,想来应不算吧,做法医者,品德必正。
“贞瑾伯爵,你言通过考核方可成为法医,那是否意味着这伤情鉴定处的法医亦需通过考核?”
时茜:“那是自然,圣上命贞瑾默写《检尸法则》及《痕迹鉴定》,贞瑾幸不辱命,已完成大半。再假以两个月,贞瑾便能完全默写而出。《痕迹鉴定》中存有伤情鉴定之篇章,待《检尸法则》《痕迹鉴定》默写完成,那些有志于做法医官者,可优先借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