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气息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
这个人的实力究竟会强大到一种什么程度?
扶澈很想尝试一下。
森冷的风吹在扶澈的身上。
“杀气?”
扶澈微微一笑,这风中隐藏的杀气,让人印象深刻,这杀气绝对不是杀死一两个人能够有的。
那是千人,万人,十万人,乃至更多才会凝结而成的气息。
问扶澈自己为什么这么清楚。
他现在身上的杀气就是这么来的。
如此浓烈的杀气,也仅仅只有为将者才能拥有。
而且是杀人如麻的将领。
亦如当年大秦武安君白起,人屠百万,杀气之重绝非寻常可比。
而扶澈和那个躲藏在暗中的人,没杀那么多人,气势已经极强。
二人甚至还在伯仲之间。
“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出来吧。”
扶澈声音淡淡。
随着扶澈的话音落下,周围的风陡然一变。
更多了几分凛冽。
下一秒,一道极为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寒光闪烁,一柄剑疾速向扶澈飞来。
“锵!”
一声脆响。
八服出鞘。
“嘭!”
一声闷响。
飞来的战剑被扶澈一剑劈飞。
可下一秒那飞退的剑却如同有生命一般,被人于半空中用极强的内力,收回手中。
扶澈看着从胡杨林走出的那人。
一身粗布麻衣,须发灰白。
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虽然看上去很苍老,但身形高大,尤其是那双眼睛,当被这双眼睛所发出的目光看着的时候,更如同被一匹猛虎盯上。
仅仅只是目光便给人极强的压力。
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人手中拿着的那柄剑,十分厚重,相比于八服也丝毫不差。
这是一柄重剑。
虽然相比于巨阙那种夸张的程度还差了许多。
可能挥动如此重剑纵横捭阖冲杀的人,一身本事自然不用多说。
这个人很强,强大到,这应该是扶澈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的对手。
就连鬼谷纵横都无法与之比拟。
“前辈,好强的功力。”
扶澈声音低沉,却由衷的说道。
刚才对方的袭击,那柄剑上灌注的内力极强,仓促出手,纵然是扶澈都被震的手臂酸痛。
“你也不错。”
能接老夫刚才这一剑的人,放眼整个天下也不会超过五人。
老者扫了一眼周围的胡杨林:“你能走到这里,说明你有着惊人的洞察力,你……是何人?”
“前辈想知道?”
扶澈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寒意,手中八服指向老者:“打赢我。”
“如果你知道老夫以前的故事,你不会想与老夫动手的。”
老者并未拔剑。
似乎不想再与扶澈动手,只见老者背过身:“你走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从哪来回哪里去。”
说完老者缓步向前。
“郭开死了。”
扶澈对那老者说道。
“嗯?”
老者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你说什么?”
“我说郭开死了。”
扶澈声音不变:“赵国亡了之后,郭开被盗匪所杀。”
“嗯。”
老者气息不定,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平复:“死的好。”
“多谢你告诉老夫这个消息,你可以走了,念在这个消息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说完老者继续前进。
“堂堂赵国武安君,大将军李牧,真的打算以后就在这大漠戈壁了此残生吗?”扶澈声音沉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当年武安君被奸人谗言所害,蒙冤受难,真的就打算这样当一个世人眼中的死人吗?”
“李牧已经死了。”
那老者依旧背对着扶澈:“曾经的事情已经过去,这里也没有什么赵国武安君,也没有李牧,只有一个猎狼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匹夫!”
“匹夫?”
扶澈冷笑一声:“当年武安君李牧蒙冤受难,一同诛连的还有李牧家族,邯郸城内李牧家族一百八十三口引颈受戮,却唯独李牧一对孙子孙女不知所踪,您老也不想打听打听吗?”
“你说什么?”
老者转过身:“你再说一遍。”
“当年李牧家族之中一百八十三人于邯郸城被杀,却唯独一对不满三岁的孙子孙女失踪,您不想打听打听吗?”
扶澈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你,知道?”
李牧声音低沉,气息已经完全将扶澈锁定,大有一种似乎要饿虎扑食的感觉。
“想知道吗?”
扶澈微微一笑,对于李牧那一身伶俐的气势不管不顾,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
“你很强,但过于狂傲,年轻人,这不是什么好的品质。”
李牧对扶澈说道。
“不狂也不傲那也就不是年轻人了。”
扶澈手中八服指向那老者,长剑在空气中发出阵阵剑吟:“你想知道的,我都有答案,只要前辈能打赢在下。”
“哼!”
老者冷哼一声。
战剑缓缓出鞘,似乎根本未将扶澈给放在眼里。
下一秒,老者身形如电,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扶澈的面前。
“锵!”
两剑撞击在一起。
“嘭嘭嘭……”
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声音,在这胡杨林之内响起。
激荡的内力风暴让任何人闻之色变。
“前辈老当益壮,颇有当年廉颇的风范。”
对战之中,扶澈对老者说道。
“哼!”
李牧不屑冷哼一声:“廉颇那个老匹夫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将相提并论?”
“霍!”
扶澈大笑:“不错,廉颇相比前辈,的确是差上了一些。”
“嘭!”
扶澈手中发力,震退对方:“前辈剑术已入化境,此等对手当真难得。”
说完扶澈先发制人,提剑就向老者斩去。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交手。
扶澈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留手,全力进攻。
而那老者同样没有丝毫保留,完全放开了手脚,不给扶澈一丁点的破绽。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无论是扶澈还是老者,都是一阵畅快。
“嘭!”
二人对撞在一起,下一秒同时变招。
“锵!”
原本风云激荡的胡杨林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寂静。
扶澈手中八服已经是抵在了老者的喉咙,不到一毫。
而那老者手中的剑,也抵在扶澈的喉咙上,一滴血滴落剑尖。
“前辈果然厉害,在下输了。”
扶澈淡淡的说道,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意外的。
“以你的年纪,能有如此武道修为,已经足以自傲了。”
老者声音沉闷:“普天之下,没能做你对手的人,同样不超过五个。”
“多谢前辈夸奖。”
扶澈微微一笑:“李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牧没有再否认自己的身份:“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怎么知道前辈在这里的,在下自然有自己的渠道。”
扶澈冷笑一声:“至于为什么来这里寻找前辈,是为了一个人,也不对确切的说是为了三个人。”
“三个人?”
李牧眉头微皱:“什么人?与老夫何干?”
“前辈别着急啊。”
扶澈收起八服,后退一步:“当年在李牧府中神秘失踪的那一对孩子,其中男孩叫紫灵,而女孩叫紫依,是也不是?”
“是。”
李牧皱眉:“是老夫的孙子和孙女。”
“那就对了。”
扶澈笑道。
“锵!”
战剑入鞘。
扶澈拱手行礼:“孙女婿嬴扶澈,见过岳祖父!”
“嗯?”
李牧一愣,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情况。
“你……”
“你……”
李牧你了半天,随后才问道:“你是秦人?你姓嬴?”
“是。”
扶澈沉声说道:“家父先始皇帝陛下嬴政,在下于众多兄弟姐妹中排名第十三。”
“始皇帝?”
李牧不解,但随后似乎自己想通了:“那些匈奴人说如今中原天下一统,最高统治者叫皇帝,想来应该是他了。”
“他死了?”
李牧敏锐的捕捉到扶澈的那一句“家父先始皇帝。”
“父皇已经在近一年前驾崩,如今在下兄长扶苏登基即位。”
扶澈解释道。
“他也不在了。”
李牧若有所思,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孙女婿?”
李牧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的确器宇轩昂,武功天下少有敌手,身材高大,外貌刚正雄浑,尤其是那一身气势,那是只有在无数的厮杀和鲜血之中才能锻造出来的。
这个人与自己年轻时是一类人。
“紫依便是在下府中妻子。”
扶澈微微一笑道:“如今她正在林外等候。”
“你说什么?”
李牧深吸一口气:“所言非虚?”
“自然句句是真。”
扶澈笑道:“在下应该没有什么理由,诓骗一个常年生活在戈壁滩上的糟老头吧。”
李牧的双目死死的盯着扶澈。
仿佛要在这个人的身上,确认刚才的一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你是什么身份?”
李牧问道:“以你的气质,想来绝非是寻常公子吧。”
“前辈好眼力。”
扶澈笑道:“承蒙先皇宠爱,受扶澈燕赵王玺,统领燕赵大地世袭罔替,紫依便是寡人的王后。”
李牧一愣。
他倒是真的小瞧了眼前这个人:“这么说你也是一方诸侯了?”
“算是吧。”
扶澈说道。
“好……好……好……”
李牧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让我见见她。”
李牧眉眼低垂:“若不是她……”
“若不是她,扶澈一命相抵。”
扶澈冷声道。
“走吧,跟着我。”
李牧转身,叫上扶澈。
扶澈跟在李牧的身后。
他能明确的感受到这位兵家大拿的落寞。
当年武安君李牧,被郭开谗言陷害,被赵王下令斩杀。
扶澈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终究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毕竟这个人的武功之高,即便是强如扶澈,似乎也略逊一筹。
没有什么不服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天道如此。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无敌的。
李牧虽然未死。
但是李牧留在邯郸的家眷等等……
自然没有幸免的道理。
“跟进老夫,这里的胡杨林种植的时候就已经结合五行八卦之道,寻常人进来走不了几步便会迷失方向,你能走进来还没有迷路,你的洞察力的确惊人,更重要的还是运气足够好。”
李牧的声音平淡了不少,甚至更多了几分平淡。
“多谢前辈指点。”
扶澈在李牧身后说道。
“这些时日,那个在匈奴人口中闻风丧胆的赵王,应该就是你了吧。”
李牧问道。
“是。”
扶澈笑道:“前辈怎知?”
“你一身杀气,虽然极力隐藏,但终究有所显露,如此浑厚的杀气,非军中大将,血途数十万所不能有,你还如此年轻,自然不可能参加秦并六国的一系列战事,而如今匈奴退走北方苦寒之地,想来也只能是你了。”
“前辈果然明察秋毫,佩服佩服。”
扶澈由衷的说道。
“她好吗?”
李牧忽然问道。
“还可以。”
扶澈说道。
“还?”李牧疑问。
“前辈莫要误会,夫人一月之前刚刚为在下诞下一对龙凤双子,如今身体刚刚恢复尚且还有几分虚弱。”
扶澈解释道。
“啊……”
李牧恍然,随后声音悠悠:“如今想来她应该已经二十又一,却是如此。”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缓步走出这胡杨林。
远方上百骑兵保护的车驾依旧未动。
只见一风华绝代的女子,身穿紫色霓裳,站在那车驾之上迎风而立。
李牧停下了脚步。
目光如炬。
整个人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前辈。”
扶澈叫了一声。
“无事。”
李牧回应。
继续缓步向前。
少司命此时看着远处正在缓缓而来的二人,自然第一眼是放在了丈夫的身上。
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那个气势十足的老人。
一股熟悉的感觉升腾在少司命心中。
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来自血脉深处。
少司命皱眉。
无数片段在脑海当中回荡。
这个人以前绝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那音容笑貌虽然在记忆中已经斑驳不清,可其中的熟悉感,是那样的清晰。
下一秒少司命脚下挪动。
一道紫色的身影迅速前出。
短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跨越百丈距离,来到了李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