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子当时骑着一辆摩托车,两人在路边相遇,停下来说话,貌似争吵了几句,时间为6点52分。
很快两人分开,反向而行,拳馆里的学员为钳子作证,钳子于7点整回了到拳馆,一直到晚上10点,都在授课。
换言之,钳子是赵唤娟失踪前唯一见过的人。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下午,处理完派出所里的工作,我和魏勇军来到钳子的拳馆。
门口一个小姑娘正在柜台内负责登记,脸红扑扑的,见我们进来了,笑脸相迎:
“两位大哥,学拳啊?我们这里有市级散打冠军教学,我们馆长以前带队参加过‘铁帽子王散打赛’,两位大哥平时时间充裕吗?是在街上上班吗?一般什么时候来练拳比较方便?”
滔滔不绝,热情洋溢,推销业务很熟练。
我问:“在你这儿学拳,多少钱啊?”
小姑娘说:“一个月200,如果是一个季度,500,如果是全年,1500!”
我说:“不便宜啊!”
她一笑:“哥,我们这儿教真东西!”
我问:“钳子在吗?”
她一愣:“您认识我们馆长啊?”
我笑了:“老交情了!”
小姑娘赶忙对着里面大喊:“钳子哥!有人找您!”
钳子正在里面给一群小孩授课,听这姑娘喊,赶忙跑了过来:“谁找我啊?”
小姑娘说:“这两位大哥!”
钳子瞅了瞅我:“有事吗?”
我发现他脑子不好使,亦或眼神不好,这才几年啊,就不认识我了?
我呵呵一笑:“老哥,贵人多忘事啊!你再瞅瞅?”
他仔细端详,一拍额头:“卧槽!大侄子啊!都长这么大了?发育得不错啊?大学毕业啦?”
我笑着说:“嗯!”
他异常兴奋:“来来,把鞋脱了,进来说!喝水不?我这暖壶里有水!”
我说:“不喝,不喝,别客气!”
他瞅了瞅魏勇军:“这位是?”
我说:“我一个哥们儿,想学散打,我带他来看看!”
钳子一听来买卖了,高兴坏了:“这就对了!大侄子,不是我吹,咱这个拳馆出了市级散打状元了!到这里来练,保管学到实打实的真功夫!”
我瞅了一眼在垫子上等待的四五个小孩:“您这儿还开了儿童班了?”
他大笑:“大部分都是儿童!寒暑假,小孩没地方去,家长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却舍得给孩子花钱,这两年散打势头正旺,小孩子学拳没坏处,强身健体,自我防卫嘛!”
我说:“你真有商业头脑啊!”
他笑道:“哈哈,我的小广告都发到隔壁县城里去了!你们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还有十五分钟结课!”
说完,他回去继续教学了,又扭头喊了一嗓子:“红霞,红霞,给他们倒点水!”
红霞就是门口那个负责登记的小姑娘,她拿了两个纸杯,给我们倒了两杯水。
我和魏勇军坐在沙发上,边喝水边看钳子授课。
很快钳子下课了,小朋友们被门口的家长陆陆续续接走了。
钳子擦了擦汗,问我:“大侄子,准备包年啊,还是包月啊?”
真是个生意人,还包年包月?
我说:“我没钱,你给我便宜一点!”
他说:“你真打算学啊?如果是真心的,一年算你一千!行不?”
我说:“我先在这里试三个月,你给个底价!”
他想了想:“600!”
我都惊了:“你识数吗?刚才红霞还告诉我一个季度500呢!你还多要一百?”
他哈哈大笑:“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人!两个人,一共600,一个人300,够意思不?”
我说:“俩人,一共500!行不行吧?我就是占用你的场地,用用手靶、脚靶、沙袋,也不用你教!”
他抓耳挠腮,最终说:“行!就当给我提提人气!谁让咱有交情呢!”
我说:“你可不能对外宣扬我是警察!”
他说:“我傻啊?我这里的学员很多都是街上混的,人家要知道我这里来了一个警察,还会在我这里练拳吗?躲都躲不及!”
正合我意!
他看了看魏勇军,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也是警察啊?”
我说:“不是,这是我初中一个同学,叫魏年画。”
“哪个年画?”
我说:“就是墙上贴的年画啊!”
钳子一愣,忍不住笑起来:“年画……哎呀,这名字……有点意思……年画。”
魏勇军无奈地摇摇头。
就这样,我们进了钳子的拳馆。
说句实话,在这里练拳,比在派出所好多了,这里有五个沙袋,还有防摔垫子,专业设备干专业事,效率极高。
可我可不是来练拳的,我是来查案的。
如果我直接切入案情,钳子必然有防备心,不会对我吐露真情。
所以我得想个招儿,让他把我当自己人,他才会跟我吐露心声。
对付这种练家子,只有一个手段能让他折服:干倒他!
当年我年幼,败给了他,如今不同了,我在大学里可是经过四年铁血训练,而且,拳怕少壮,钳子已经三十多岁了,谁也抵抗不了生物变老的规律。
他已经过了搏击的黄金年龄,而我,正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
我准备干他!
一天晚上,所有学员都走后,他正收拾卫生。
我走过去,笑着说:“钳子哥,咱俩比划比划啊?”
他一愣:“长出息了?”
我说:“当年我被你踢晕了,现在我想再领教领教!”
“报仇来了?”
“不敢,不敢!我就是想让你再给我指点指点!”
钳子哈哈大笑:“小子,不是我吹啊,你别觉得你上了几年警校,就了不起了,专业的和业余的,没法打,我必然能赢!你还想再晕一次?”
我也笑了:“如果那样,荣幸之至!”
“草!别拽文!我要是把你打晕了,你可别告我故意伤害,拿出你警察那一套,祸害我!”
我嘎嘎大笑:“我的哥啊,你把我想得太卑鄙了吧?”
“那就来吧!”
“来!”
我俩站在垫子上,各自抱架,准备开战。
我想了想,问:“怎么个打法?”
他一脸不屑:“怎么打你也不行啊!随便吧!”
“能用摔法吧?”
“随便啊!”
我笑了:“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用综合格斗!”
他一笑:“什么鸡巴综合格斗啊?来吧!”
他这句话直接反应出当时的搏击现状,那个年代,很多人不明白什么是综合格斗、自由搏击,甚至都没听过这些词,包括很多专业散打运动员,也懒得去研究,因为那时散打事业正如日中天。
但警察群体注意到了,在警校里学搏击、格斗、擒拿,什么技术都得学,因为将来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抓坏蛋还讲什么技术限制啊?限制了自己,不是放纵了歹徒吗?
所以学校经常聘请体育大学的教授来讲课,那时我们都不知道“mmA”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什么衣服品牌呢,去微机室,在网上一查,才明白是综合格斗。
所以,接下来的一幕经典了。
钳子很快进入格斗状态,死死盯着我,跃跃欲试。
我已经成熟了,一点都不慌。
他见我不动,哧地笑了:“挺沉得住气啊?”
我十分嘚瑟:“你来打我啊!”
他怒道:“煞笔,我让你早死早托生!”
说罢,一个垫步冲上来,一通直、摆、勾,紧跟着一个鞭腿,然后换步,又是一个鞭腿。
我都抗住了。
他有点惊异:“可以啊,大侄子,功力见长!”
我说:“接着来!”
他再次冲过来,这次力度更猛,拳腿组合,一通猛攻。
我不停地躲闪、招架,勉强撑住了。
其实我非常疼,小腿直哆嗦,但这个逼,我得装稳了。
钳子有点脸上挂不住了,恨不得一下将我击倒,又举拳冲了过来。
机会来了,我一俯身,猛地冲过去,一哈腰,右手抄他的大腿,脚下一转,肩膀猛地一顶他的肚子,形意散手“掀破天”,一下把他掀翻在地!
他顿时慌了,没有经过地面训练的人,就知道瞎蹬、瞎踹,像个婴儿一样胡乱比划。
没用了!我已经拿到他上三盘了,左脚卡在他脖子上,右脚压在胸口,双手一拉他的胳膊,身子一挺,一个“十字固”,直接把他固定在那里。
这是当年北京体育大学的教授教给我们的柔术,有飞身十字固,有地面十字固。
他疼得“呃”地一声,成了公鸭嗓,跟敬事房里的太监一样。
我一看火候到了,赶忙松手,再不松手,胳膊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