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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罢,老朱再次伸手去抱老妇怀中的婴孩。

或许是那老妇在天有灵,这一次老朱没费什么力气,便将那孩子抱了过来。

“臣等参见陛下....”

当看到七八名御医急匆匆跑到自己跟前跪下,老朱略有厌恶的瞥了一眼,随即没好气道:

“人死了,你们来了!”

“看看身上有何伤势,箭上的毒是什么,是否有迹可循。”

“是!”

“今日午门前当值的守卫!”

闻言,几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快步走到众人跟前。

可不等几人下跪请罪。

只见老朱抱着怀中婴孩,缓步朝前方龙椅走去的同时,头也不回沉声说道:

“都砍了!”

“陛....陛下.....”

听到老朱当即便要处死午门当值的护卫,在场官员都是心头一紧。

要知道。

有资格戍卫宫值的侍卫,多半都是出自功勋武将之家。再不济的,也是军中老兵的子嗣。

就说跪在最前方的统领侍卫薛英,其父乃是破七垛寨,追脱因贴木儿,跟随徐达转战中原,从兖州一路打到北平。

后同陈有德一起攻下太原,若非擅杀胥吏便有机会进封国公的永城侯薛显。

其身旁副手程浩洋,其父便是前几日一路护卫朱标从应天到英雄河,参与生擒纳哈出的龙骧卫百户程瑞。

其他几人虽有些面生,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父亲都是军中有功的老兵。

“父皇.....”

“护卫皇城不力,当斩!”

老朱语调清冷,却带着十足的帝王威严。

说话的同时,更是回眸狠狠瞪了朱标一眼。

此刻那双眸子里,少了平日里与朱标谈话的温情和玩笑。

此时那双眸子,竟如狼王回顾般,犀利果决的同时,带着说不清的残忍与凶狠。

莫说是在场百官见者战栗,即便是朱标接触到这目光,心头也不由一颤。

一时间。

偌大的空地,近百名官员,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饶是冷风吹过,吹起官袍。

众人却依旧紧绷着身体,防止官袍发出的声响太大,惹得皇爷注意。

而听到老朱不加询问,便斩首功勋将帅之子,斩杀戍卫皇城的侍卫。

此刻除朱标外竟再无一人敢开口求情。

而朱标虽也明白老朱的用意。

可终究,还是有些心软.....

“砰~”

不等老朱走到龙椅前坐下,朱标箭步冲到薛英跟前,随即抬腿一脚,将其重重踹翻在地。

旋即。

程浩阳等其他侍卫亦不能幸免,朱标一人一脚,不留余力,尽数将他们踹倒在地。

“标儿?”

听到后方传来老朱那极其深沉,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满的询问声。

朱标头也不回,看向薛英等人怒声斥道:

“让你们戍卫皇城,你们以为仅护卫天家平安,护卫皇城便是足够?”

“午门之前的登闻鼓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们竟能眼睁睁看着叩阙鸣冤的百姓,被毒箭所伤?”

“孤亲历凤阳时,曾下令各行省设登闻鼓,以便百姓鸣冤!”

“可如今,皇都应天,午门跟前!”

“百姓敲击此登闻鼓竟被毒箭射杀,尔等护卫不力,伤的不是朝廷威严,伤的不是陛下的爱民之心!”

“尔等是将孤这个太子的威严抛诸于地,任贼子践踏!”

朱标一把抽过薛英腰间长刀,骤然拔出作势便要劈下。

也是此时。

只听老朱声音愈隆,带着不耐烦道:

“太子!”

“父皇,先前儿臣下令诸州府均设一登闻鼓,为的便是让我大明百姓有直达天听,说明冤屈之所。”

“如今薛英等人办事不利,损的是儿子这个太子的颜面。”

“儿臣恳请父皇,将这些无用之人交给儿臣处置!”

听到朱标一再重复,那老妇之死乃损及太子颜面。

可他却只字不提自己这个皇帝以及朝廷的威严。

老朱自然明白,朱标是在请命,全权处理此事。

只不过!

“太子,此事重大,你尚未登基,不必掺和。”

“父皇,此事虽大,若不能妥善处置,儿臣便不足继位为君!”

见朱标语气坚定,表情郑重看向自己。

此刻老朱额上眉头愈发紧皱了几分。

实际上,他不想朱标参与此事,乃是打定了主意要严惩立威,顺带将今日朝会朱标所提税改一并施行下去。

此过程必然要杀不少恶吏豪强,老朱甚至不介意为朱标杀出一个平和的天下。

可看朱标现在这幅样子,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大开杀戒。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老朱招手,示意朱标近前。

“父皇....”

“坐下!”

“嗯?”

不等朱标反应过来,一手还抱着婴孩的老朱,另一只手直接将朱标按在了门洞之下的龙椅之上。

“此事,太子亲理!”

“呼~”

听到老朱让朱标处理此事,从始至终都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的百官,此刻不由长舒了口气。

然而坐在这龙椅之上,朱标却好似如坐针毡一般.....

可一想到若老朱处理此事,但凡有半点牵扯的人都要一并株连。

朱标强压心头悸动,一手扶着龙椅,冲薛英正色问道:

“那老妪击鼓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住,敢有一个字欺瞒,任谁也保不住你们!”

“是.....”

听到朱标语气郑重,沉声训诫。

薛英定了定心神,忙跪直身子说道:

“末将当时正在城楼当值,忽见这老妇挣脱几人朝登闻鼓冲来。”

“而后还不等城防护卫做出反应,人群中便射出一只箭矢.....”

“混账!”

朱标怒火中烧,真想冲上去再狠狠踹薛英几脚。

虽说老妇中毒身亡,和薛英并没太大关系。

可这家伙蠢就蠢在没有第一时间禀明情况。

皇城跟前,射箭行凶,与行刺皇帝无异。

此等行径,安能拖到此时,直到自己开口问询再行禀告?

况且有人意图挟持老妇,此等重要情报,薛英身为午门城防统帅,竟未能先老妇一步禀告。

这简直是蠢的要命!

老朱要宰了他,倒还真没冤枉。

“你可派人追击凶手?”

“没....没有,末将.....”

“下去领五十军棍。”

见薛英结结巴巴,显然是没想到还要追击凶手。

朱标一手轻揉眉心,冲薛英身后的几名侍卫同样不耐烦道:

“你等一并领五十军棍,刑罢到东宫门外等着严惩。”

“毛骧?”

“殿下。”朱标刚一开口,毛骧当即拱手道:“当时在现场的锦衣卫已前往追击贼寇。”

“锦衣卫也已在四个城门处安插人手,只等殿下下令,便立即关闭城门严查!”

“好,关闭城门,严惩贼凶。”

正因为皇城守卫都是功勋武将之子,他们对皇家的忠心自不必说。

可也正是他们出身武人世家,随机应变、查案追凶的本事却根本不能与锦衣卫相提并论。

一定要解释的话。

皇宫始终太平,薛英这些功勋之子少上战阵。

于毛骧调教出的锦衣卫相比,作事自然蠢笨的多。

“几位医官,可曾检查完毕?”

“回禀殿下!”

为首的一名医官跪地回道:“箭矢所淬之毒名为见血封喉,此毒中原少见,多在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