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于某个人过去的故事。
她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而大部分人都不用那个名字叫她,而是叫她“傻子”“白痴”“笨蛋”“蠢货”“赔钱货”“臭哑巴”。
即使是这样子的她,也未曾有一天觉得活着是件痛苦的事情,既然上天赐予了她生命,那她就该好好活着。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被福利院的好心人收留,在那个破旧的老房子中长大,然后在他人的资助下上了学,一直到完成学业,找到一份一般的工作。倘若不去招惹其他人,她的人生就会平淡的过去,虽然未曾遇到幸福,但也不会遭遇不幸的普通人生,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可惜的是她的人生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在她只有十岁的时候,福利院多了个沉默不语的男孩,看样子也是被遗弃的孩子,于是她多了一条小尾巴。经营福利院的老人也在那一年去世,接手福利院的是个丑陋的家伙,他不待见住在那里的孩子们,只是迫于老人的遗嘱不得关停福利院。
她与其他孩子并不相熟,哪怕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也主动拉开了距离,保持这样的距离是对双方来说都更为合理的,只是那个新加入的男孩并不清楚一点,他渴求着她身上的温暖。
她也不在意,保持着她原来的生活节奏,如此,直到福利院卷入一场风波当中,那时的她已经成年,也在计划着离开,和小尾巴也搞好了关系,她称小尾巴为小崽子,而小崽子则叫她姐姐,二者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小崽子不想跟她分开,而她则对此没有任何留念,并非她的冷漠,而是她很清楚,在这个社会上连自保都很困难的自己没有余力照料一个孩子,就算是懂事的孩子也不是她负担得起的。出于现实的考虑,她也不会将小崽子带离福利院。
大学的专业她选择了便于就业的,申请了贫困生补助与助学金,办了学业贷款,她在短暂的人生当中学会了一点,唯有学会更多,才更有资格活下去。
那时候她的愿望很简单,普通的活下去而已,不需要创造价值,也不需要完成伟业,只是活着,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做一些善事。
天有不测风云,福利院在一次不知是不是意外的火灾中化成灰烬,没有人员伤亡,但显然它的持有者不打算重建,他把这块地皮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然后就退出了她的人生,直到她死去都没再见过那个丑陋的家伙。
她有些伤感,但这不影响她接下来的人生,她已经有了其他住处,哪怕失去了这个最初的容身之所,她也能完成接下来的道路,只是在火灾过后,她依旧回了趟福利院的遗嘱,在那里捡走了一个可怜的小崽子,脸被熏得漆黑,身上的衣服满是焦迹,唯独看她的眼睛中满是亮光。不知道该说太过了解他,还是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回来捡走这个负担。
难不成是因为他很可怜?
一人本就困难,还要带上拖油瓶,但这并未成为她停下来的理由,照顾小崽子的同时进行着她的学业。不优秀,只是普普通通的水平,她也清楚自己没什么过人之处,只能用勤奋来填补不足。
与小崽子相依为命四年,期间她遇到了许多对她有所关照的好人,也遇到不少恶劣的家伙,但她还是撑下来了,以不出彩也不丢人的成绩完成了毕业。毕业后找了一份不怎么赚钱的工作,符合专业,而且并不需要她投入全天的时间,让她有空闲来兼顾家中养着的小崽子。
她是平庸的普通人,但小崽子不一样,他很有天赋,不管学什么都一点就通,成绩名列前茅,完全碾压其他同龄人。
这样的稀世之才不该在她这处角落蒙尘。
让她苦恼的是,小崽子没有朋友,明明将要成年了,却还总是缠着她。
她又不是木头,这份情感是什么她也能察觉,但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微妙的关系维持到了小崽子要上大学了,有能力去顶尖学府的小崽子违背了她的想法,选择了离家更近的普通大学。
“姐姐不靠近我的话,只能由我向你迈进了。”
小崽子不但脑子灵光,而且样貌近似妖孽,长得好看还聪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们的关系只能是姐姐与弟弟,希望你能记住这点。”
她不会给予这份感情回应的。
“为什么呢?你可是我最爱的姐姐,你不可以背叛我的。”
小崽子似乎很生气她的反应。
背叛吗?到底是谁先背叛的呢?
她只是笑笑,不打算跟小崽子争吵,事无巨细地为小崽子准备了去大学需要的一切东西,并将小崽子送到了车站。
然后她选择了离开,工作那方面很简单地就辞职了,毕竟她没有投入太大的精力,只是完成了应尽的责任,没有挽留她的理由。在短暂的小家之中留下小崽子的东西,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或带走或丢弃。将她的积蓄定期存入为小崽子开通的账户,足够小崽子生活了。
在那之后,将自己的一切联系手段消除,选择离开这座城市。
残忍吗?
自己做的事情可真残忍啊,但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必要,自己的人生只需要平静地流淌下去就足够了,但小崽子的人生不该被她束缚在原地。
只是那时候的她未曾想过,再见面的时候会是另一番光景。
……
「回忆就到这里,再接下来是禁止的领域。」
吟游诗人停下了他的讲述,对着他的听众表达了歉意。
满脸写着好奇的女孩不满地抱怨。
「你这家伙总是这样子,为什么每次都在在关键的转折前停下。」
「命运还没有做好选择,我不方便透露之后的事情,等待下一次命运的再临吧。」
吟游诗人耸耸肩,摊手表示了他的无奈。
「命运,命运,一天到晚的说着命运,到底你是命运女神还是我是命运女神啊!」
女孩挥舞着她的小拳头,看起来就算锤在身上也不会有痛感。
「我敬爱的命运女神大人,您在我这待的时间足够久了,该回去继续工作了。」
吟游诗人赔笑道。
「工作工作,一天到晚的工作,凭什么当了女神还是做不完的工作啊!凭什么我要去工作,而你这个混蛋可以在这喝酒摸鱼!」
女孩怒向胆边生,从裙子下掏出了很难觉得是该藏在裙子下面的大电锯。
「嘛,可讲故事就是我的工作,而且我的顾客又不是只有你一位。」
顺着吟游诗人的目光,女孩看到了一个在那喝着闷酒的青年。
「切,不要以为至高神在这里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嘴上这么说着的女孩还是将电锯收起来了。
「下次再这样要你好看。」
女孩威胁性满满地比划了拳头,然后走出了这间酒馆。
看着女孩急匆匆的背影,吟游诗人叹了口气,看起来在这生活很不容易啊。
「神明也需要麻痹自我吗?」
他看着在角落里饮酒的至高之神。
「谁知道呢。」
回答他的只是包含着叹息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