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还真是扭曲,菲利亚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没什么额外原因,只是她没见过神明而已。
神明既不在意我苦恼,那我为何要在意神明存在?
从熟睡中醒来的希奈为菲利亚说明了关于卡门和阿蒂斯的由来。她只睡了几个小时,令人担忧的睡眠时长,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烧得太厉害。没说胡话了应该算没事了吧?看她说话也很正常,没有大舌头也没说错话,先观察一段时间。
“小菲还真花心,看到我醒来居然先关心其他女人。”
希奈半躺在床上,挺直上半身靠在床头,歪着头看着菲利亚。
“你安然无恙,我很肯定这件事。”
哦,自己好像说了什么错误选项,能听到希奈浅浅地“哼”了一声,她别过头不去瞧菲利亚了。
“希奈大人说的没有错,我是负罪之人卡门,应当死在火焰之中,菲利亚大人你在火焰之下拯救了我,并把我带出了仪式,对此我应当感谢你的才对。”
卡门将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坐姿端正,神情肃穆,菲利亚觉得她要比站在审判席上等待宣判的狂信者还要虔诚不少。
“我是罪人,不该受到如此优待。”
态度坚决,以至于菲利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
“不要想着去搭救这家伙,她需要的不是救赎,可以的话,你该给她有罪宣判然后把她送上火刑架。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哪怕没有在看菲利亚,希奈还是在帮菲利亚说话。
“她可是最合适的罪人之身,打个比方的话,她的地位在罪之女神信徒当中跟圣女大人在教廷之中的地位差不多,都是神明意志的代言人那一档的。只是辉光女神强一些,罪之女神已经弱化到了除了对阿蒂斯的仇恨外什么都不剩下而已。只要她还活着,就会遭受罪业的折磨,死去才是她的归宿,类似这种。”
作为被辉光女神眷顾的幸运者,希奈很清楚卡门的定位,尤其是圣女大人在临行前给她塞了很多可能用得上的信息。
清楚罪镇发生的事情,也清楚那会招致怎样的结果,即便什么也不做,那个罪业之地也会被时间磨灭的,事实上那里也差不多该到极限了。神明的力量消磨的差不多,阿蒂斯的碎片也成功招来了阿蒂斯的一丝意志,足够罪之女神完成祂的复仇。等神明的复仇结束后,一切会自然消失,不需要插手就可以得到解决。
可是在那里还是遭遇了预料外的干涉,不管是克瑞奇的贤者会,还是像是意外搅局的菲利亚,改变了一些小细节。
按照着名的命运理论,微小的变化必然招致剧烈的动荡,善后的措施早就在路上了,夺取重要的星之冠只是其中一部分,希奈还得将可能的罪人找到,最好是将她消灭掉。
希奈没这么做,考虑到会让菲利亚不开心,所以她违背了圣女大人的命令。
“嗯,我的宿命就是死去,不论何时抵达我的终点,我都无怨言。”
卡门点头,像是在附和希奈的说辞。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真的那么不畏惧死亡,就坦率一点看着我的眼睛。”
菲利亚可太熟悉谎言了,不对,这哪是谎言这么简单,她在强迫自己说出一些违心之言。
太过矛盾了,这世上少有生命会主动选择死亡,畏惧死亡渴望活下去才是生命的本能,这是刻在灵魂深处的誓言,从世上的第一个生命诞生开始,所有生命都背负着这一祝福(诅咒),渴生厌死。
“呵呵呵,真会逞强。到了小菲面前,即便是你这样的人都要逞强吗?坦率一点说自己不想死希望小菲保护你不就好了,难不成你还想要小菲安慰你?真贪心。”
希奈或许看不出来卡门的本质,但是她很了解人的欲求,当某人做出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她有了贪求。希奈了解人的欲望,也很清楚菲利亚的魅力,只要靠近菲利亚就很难不被她吸引,只是注视着光,就会产生靠近的念头。靠近之后会怎么想呢?将其握在手中,唯有自己才能占有她。
“就算你装可怜也得不到小菲的,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着吧。”
希奈心中是莫名的爽快,戳破情敌伪装确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再加上她可以不顾虑伪装自己畅快地说出真实想法。放纵自己,许久没有放纵自己了,在教廷至少要顾及圣女大人的感受,不能随心所欲,到了外面还要顾及教廷的颜面。现在已经被菲利亚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对她来说就是限制解除了,在菲利亚面前一点伪装也都不需要了。
反正已经很清楚本性如何,再用假面伪装也太不自知了一点。
她这么做自己是身心愉悦了,但让菲利亚觉得事情糟糕了,麻烦的人有一位就很麻烦了,若是再追加一些,会让她束手束脚的。
光是看着她们就觉得会有许多事情缠上自己,最理智的选择是抓紧时间赶走她们,以免让自己坠入纠缠不清的关系之中。
清楚理性的事情该怎么做,同时又不会那么去做,她此时此刻的矛盾,正是她还作为人的证明。
或许不该将她们视作麻烦,命运的齿轮一刻不歇,继续下去就会抵达厌恶且不愿看到的终点,但菲利亚有多余的选择吗?很清楚自己的本性,也明白自己不会做出其他选择,那就随着宿命被吞噬。
身上尽是一些无形的命运丝线,这些触须的另一头连接在不同的人身上,代表着菲利亚与他们的交集,早就规划好路径的命运之途。
每一次相遇都是既定事项,那不管菲利亚怎么选择都逃脱不了宿命才对,消磨心灵的无力感涌现出来,只是呼吸就觉得心脏被撕裂。
调和她们之间的关系,那不是菲利亚要做的工作,但确实是她该尽的义务,因为她的缘故,不相干的两人命运之丝相连,若是她也旁观,那她跟高高在上的命运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