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流也不屑,没有清风袋傍身,谨慎便是。凭他的修为,打不过,却能跑得掉,没有那灵物,无关痛痒。
他见座山膘笑盈盈,也跟着笑盈盈,“把手伸过来!”
座山膘神色迟疑,指尖挠了挠酒糟鼻,如言,把一只大手掌伸了过去。
高流眼疾手快,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掌,另一只手祭出一道玄力,登时炫光涌现,以雷霆之势抓住对方的肩膀用力一掐,滑至手腕。
呃啊!
随着一声哀嚎,一套蝗蟾功打完了。
座山膘痛喝一声,汗毛倒竖,“鬼使,这是做何?”
高流松开手,呵呵一笑,“初次见面,信任最重要。这一点,咱们现在之间应该没有。都说我们赶尸派是邪派,邪派嘛,一般都以胁迫的方式建立信任。这是我们赶尸派一直以来的作风,还望理解!”他睨了一眼巴都,又向座山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巴都中了本使的蝗蟾毒,不喂你一点儿,那我岂不是显得偏心?”
听了这个歪理,座山膘牙齿一响,但不敢对着高流逞凶,只好把愤恨地目光投向巴都,“小胖,究竟什么意思?什么蝗蟾毒?”
巴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你身上中的,就是蝗蟾毒。”
“你!”座山膘很想打人,“之前为何不说这事儿?”
巴都诺诺道,“夏鬼使不让说。”
“是,本使确实这么吩咐过。”高流哈哈一笑,忽地笑容骤散,拿出一枚丹药,“痛苦的时候服下。中毒的事,你最好保密。我们赶尸派心狠手辣,你到时候毒发身亡,我决不会内疚。你不是想加入我们赶尸派吗?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算是言传身教,你等好好看好好学,别到时候成了赶尸派的人,做事无甚章法,叫我们这些邪派人士脸上无光!”
别说,高流的做法立竿见影,座山膘立马心惊肉跳。他做了大半辈子山贼,大小场面皆有见闻,但这种阴招明使的做事风格,实属少见。
也不是没见过,譬如六当家六耳猱,但凡胜券在握,亦敢明目张胆地嚣张。听说六当家曾是赶尸派的鬼奴,此间看来,这两人的风格倒是吻合。
看来夏鬼使,还真是赶尸派的鬼使。
座山膘信是信了,却仍有埋怨,“夏鬼使,小人诚意归顺赶尸派,有何吩咐只管交代就好,犯不着给我下毒啊!”
高流拍拍对方肚子,“人心隔肚皮,你瞧瞧,多厚实!能怪我吗?”说完,嘴角一扬,冲二人各看一眼,“只要你等拿出诚意,为本使好好办事,何须害怕?”
两个大脑袋点了点。
座山膘恭敬道,“不瞒夏鬼使,这些年啊,我和巴都在这里受尽了屈辱,我俩巴不得离开伊藤部。本打算寻个机会投效血瀑而去,今个听巴都说,巧在山中遇上了赶尸派鬼使。小人瞻仰赶尸派已久,早就想加入,谁知九年前赶尸派遭玄机城……唉,没办法,此后只能继续留在伊藤部。小人对天发誓,绝对诚意投效赶尸派,倘若违心,天诛地灭。”
“用不着丧气,遇见我,你们不是如愿以偿了吗?”高流摇首一笑,接着皱了皱眉,“对了,伊藤部哪里亏待了你们,为何要当叛徒?这个行为可不好啊!”
“嗨!不是我们见利忘义,都是被其他当家逼得!”巴都抢言道,“说实话,大当家待我们都不错,我们出走伊藤部,心里还真觉得对不住大当家。可是另外的几个当家着实让人厌恶!”
“是!”座山膘附和一声,满脸愤色道,“小事我们也能忍着,可是我们身为修炼者,谁不想精进修为?这点上,我和巴都没法忍。就拿血池来说吧,都知道,那血池玄气充盈,只要在那血池之中浸泡修炼,便可大大加快辟境速度。这血池乃乌桓各部共享的宝泽,由乌桓各部合力守护。血池就那么点大,每年到了开禁之期,人数都有限制,所以各部能够得到的名额不多。我当初加入伊藤部,就是冲着血池的名额而来的。但这几年,左盼右盼,每每都要隔个一两年,才能得来一个名额……”
“是他们欺人太甚啊!”巴都喝了一声,接着拉下脸,“去年还好,不多不少,共有九个名额,还能算上我俩,今年嘛,今年只有七个名额,估计今年去不成了!夏鬼使,你说说,我和巴都委不委屈?”
高流听此,不知说些什么。
想想,这两个人仅仅只是三混巨持,在县乡里混混,尚能撑一片天,但伊藤部龙蛇混杂,能混到当家的位置,已经就很不容易了,倘若离开伊藤部,往后人生地不熟的,修为也跟不上,前程渺茫啊!
这些想法,高流没有说出来,只淡淡地笑了笑,“是,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伊藤部不惜才,是该早点离开!你等相貌不凡,英武盖世,来日必成大器。当年十万山一战,我们赶尸派遭遇重创,人才凋零啊!如今意欲东山再起,正愁没有人才相助,本使觉得两位当家怀志在心,既与本派意气相投,今朝算是弃暗投明,有二位相助,来日我们赶尸派中兴,你等都将成为本派的元勋元老,往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愿效犬马之劳!”
“愿为赶尸派赴汤蹈火!”
巴都和座山膘激动万分,久欠不起。
高流哭笑不得,转瞬看向血河,——那河水似乎又红了一些,想必过不了多久,天池血霜就要彻底复苏了。
广寒山坐落在血岭与大伊峰之间,如今乌桓各部,以血岭血瀑为首。这支贼党最具实力,领地之内戒备森严,领地之外行事诡秘,据巴都回禀,那血瀑之中,坐镇几位象翥,但究竟几位,他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答案。
走在伊藤部的领地仍须慎行,倘若去那血岭,就要更谨慎了。
高流琢磨着,巴都和座山膘不太机灵,倘让他们引路,只怕容易坏事,要是孤身前往,没有一张舆图傍身,不仅要勘察法阵,还要摸察地形,如此繁琐,太耗时日,这一顿忙碌下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巴都和座山膘听话倒是听话,方要他们从二当家那里盗来血岭舆图,这二人便表现出脓包的神色,实在无甚胆识。那两个人的能力摆在眼前,真要逼着他们迎难而上,反倒露出马脚、打草惊蛇,更容易坏事。
高流只让他们见机行事,倘若可以弄来舆图当然最好,实在为难,也不勉强。上计不成,还有下计。人没用,身份却是有用,万不得已之时,仍可以带上他们在前引路,哪怕被人发现,倒是可以用他们的身份打个掩护。
奇怪,就在他思忖之际,仿若察觉到附近有只眼睛窥视着。
他之前已经发现一个不知何用的小纸鹤,那次还没来得及抓住,却见那个小纸鹤自燃烧尽。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但是,仔细巡察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迹象,倒是身边飞舞着许多小白蛾子,密密麻麻,比芝麻还小,很像花果地里滋生的白粉虱。
不过,乌桓之中有虫出现不足为奇。
实际上,一直秘密监视高流的小纸鹤早就飞走了。
到了晚间,几个小纸鹤飞回山洞,木兰荘和慕容酒由于太乏,早已躺在洞内的草榻上睡熟。
几个小纸鹤扑腾着翅膀,眼看就要灵气耗尽,木兰荘忽而睁开眼,将小纸鹤全部捉到手里,并把它们带回的信息一并接收。
但,察出高流来此,并非为了伊田刀,而是要去采摘天池血霜,木兰荘与慕容酒却是不解其意,摸不着头脑。
再者说,赶尸派搜集情报方面,不亚于玄机城,不可能连血岭的舆图也没有,如若不是高流亲口承认自己是赶尸派鬼使,他们估计很难把高流和赶尸派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