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黛忙忙碌碌一周,白天跟老师或看门诊,或在住院部写病历,照顾病人,周四上手术台,有时候师弟萧璋也做上几台手术,她做助手。
老师的手术,那助手只有萧璋,她在一边看着,因为她跟不上老师的动作。
到了周五下午,顾青黛看看自己手上的病例,心里充满了自豪,这些病人都是自己参与的,这周真充实,比在学校好上一百倍。
庆幸自己的决定完全是对的。
看萧璋正在埋头看书,记笔记。自她来了以后,萧璋案头工作少了不少,有时间看书学习了。
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看见萧璋在看书,右手拍了拍他肩膀。
萧璋抬头一看,是同学曹天龙,曹氏四兄弟的老大。
曹老大是个讲究人,一般不轻易亲自上门的,这次是什么风吹来的?
“萧璋,你架子也太大了吧?你这尊菩萨可真难请,我们几次同学聚会,你都不去,太不给面子了。”
曹天龙见了面就批评,在他心目中面子比天还大。
“曹老大,真不好意思,不是我架子大,真的是太忙了,改天我来约同学们。”
萧璋连忙解释,这顶帽子扣下来,实在是很难翻身,最近他实在太忙了。
“你不要糊弄我了,我难道不知道吗,乡镇卫生院有多忙?三溪镇远离县城,人口不多,你忙什么啊?”
按说曹天龙说得没错,但如果卫生院刘院长听了这番话会毫不客气的表示,你在放屁!
因为沪省专家汪重楼教授在三溪镇卫生院支援,导致外省外地的好多病人莫名而来,都找到这里来开刀。
住院部三十张床位全满,还一床难求,医生护士后勤都忙屁了。关键是收入大大增加,全院职工都享受到了更多的福利。
还有一点刘院长有点疑惑,就是萧璋医生来了以后,本院的门诊、住院病人都有所上升,以小姑娘小媳妇为主。
三溪镇医院是蒸蒸日上的。
萧璋对曹天龙的话不好反驳,只好苦歪歪地说:
“小医生,就是命苦,上级布置一大堆任务,给你看看……。”
的确,萧璋桌子摆满了医书、笔记、病例……,保温杯可怜地缩在角落里,被书本淹没了。
曹天龙半信半疑,转而面带神秘地微笑说:
“是不是真的?我不太相信,哪天我来问曹天冬。”
萧璋对此也觉得奇怪,按说曹天龙来三溪镇,那曹天冬必然陪着,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
曹天龙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悄声说:
“不过今天有一个饭局,你必须要参加,是我一哥们专门请伱的。”
萧璋一听,更加莫名其妙了,谁专门请他?
“你看我手上事情没忙完呢……。”
“不,你先听我说完,你知道我朋友七七吧,就是上次我们同学聚会,来敬酒的。”
曹天龙说地有点得意,这七七在本县是个人物,他跺跺脚,县城地界都要抖三抖。
前几天,七七打电话给他,第一句话就说,曹老大,你好!并跟他称兄道弟。
然后说道,这次栽个大跟头,幸亏三溪镇卫生院的萧璋医生救了他。
过年赌场被外人掀了,七七差点被人砍死这件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传闻都有。曹老大身在体制,但一直心系江湖,一直想跟七七他们一样,为朋友两肋插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这次,七七主动打电话给来,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曹天冬自然将场面上的话说了一番,然后说:
“萧璋是我兄弟,你那事,他是应该的,改天我来做东,请老大和萧璋一起坐坐。”
七七就等这句话,立即说,那就这个周末,我来安排,你负责把人请到就行……。
曹老大愉快地答应,心想这还不是小事情。
于是就有了上面这一幕。
至于七七敬酒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曹天龙就自动忽略了。
萧璋心想,那可不是来敬我们酒的,人家是陪李青峰来找陈怀夕的,陈怀夕是警察,天然是那种人的天敌。
“我和七七认识好多年,当年……。”
曹天龙吹嘘起不知道是真假的往事,反正萧璋是微笑着假装听着。
“过年的时候,你救了七七一命,七七知道我们关系铁把,所以让我来请你一起去吃个饭,已经在荷花大酒店定了一桌。走!”
终于曹天龙说明来意,原来是七七伤好了,要来感谢他救命之恩的。
他本人没有直接来,拐弯抹角地让曹天龙来请?
来请我就必须去?
切!
萧璋心念一动,表面上却说:
“哦,救七七的事情啊,那是机缘巧合,叫他不要放在心上,我今晚真没有空。”
曹天龙一听,脸都变色了。
这萧璋原来性子很软和的,怎么出去上学待了几年,性格变了?曹老大在一帮人中,做老大做惯了,讲究的是一言九鼎。
跟七七见面的时候,他是拍着胸脯打包票的,请不起,哈有脸啊?
“没空?不去?那不行,七七还把自己的车都交给我开过来接你。”
萧璋心想,这宴无好宴,七七这种人跟他根本是两条道上人,按说永远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即使有交集,那也是极为短暂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最好就能不要融,免得麻烦找上门。
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挺好!
“曹老大,真抱歉,我晚上真有事情,肯定去不了!”
曹天龙一听,脸都气绿了。
“好你个萧璋啊!现在架子这么大?当年我怎么对你的?现在请你吃个饭,面子都不给?……。”
萧璋就是听着,一脸真诚的抱歉。
曹老大气急败坏,开始发飙了。
“你到底去不去?不念我们兄弟情谊,你也要想想,你不去,就会抹了七七的面子,得罪他你有好果子吃?”
得罪曹老大挺难过的,但是得罪七七,那真的没有问题。虽然有点尴尬,但是萧璋态度很坚决,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曹老大,我不是不给你面子,你将这件事推到我身上,我绝不怪你。你告诉他,我是医生,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患者,救他是我的职责,他不欠我任何东西。”
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再多说就会被人歪曲理解了。
最后,曹天龙怒气冲冲走了。
萧璋对此,只能心里说声抱歉,就抛到脑后了。
曹老大气冲冲地回到县城,到了荷花大酒店,心里已经冷静下来,怎么跟七七回复?
到了包厢,七七和一众手下,正在“打金花”,一个脖子上画着一只下山老虎纹身的胖子,赢了一大堆钱,正兴奋地不得了。
看到曹老大一个人进来,七七只是冲他点点头,就没再理他,继续玩牌,等到一局玩结束,他丢给旁边的人玩,然后才到边上的沙发上坐下。
曹老大忐忑不安地走到七七边上,然后有点紧张地道:
“七哥……,萧璋他要动手术,所以来不了。”
七七掏出一根香烟,曹老大忙不迭地从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啪”一声打着,小心翼翼地为他点上。
但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打火机没有油了,几次三番都没有点着。
曹老大额头见汗。
又拼命甩了甩火机,然后终于将香烟点着了。
七七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烟圈。
然后说: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