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庞点了点头:“如果外界的传言没错,秦山制药就是奖金高,那如果退休了,还怎么领高奖金,而且退休了以后只能领在职时基本工资的百分之七十,你想想,才上没几天班就退休,然后看着其他人领高工资,心里肯定不得劲啊,不过他们不强制退休那就没关系了,我肯定要干到六十,老张你呢?”
“嘿嘿,我准备看看情况,你也知道,我家老四媳妇儿刚生,老三家的才一岁多点,你嫂子想让我也退休回去帮忙看孩子呢。”
老张比老庞大将近半岁,老庞下半年满五十五,他到五月份就满五十五了,这也是他那天主动打听退休情况的原因。
而且他四个儿子现在都结婚有孩子了,有两个儿子三个儿媳都是药厂的,其他俩儿子一个儿媳都在县里其他厂上班,论家里的条件比老庞要好点,所以现在对于还要不要继续上班并没有多大的执念。
不过那也就是现在,等回头正式属于秦山制药领上两个月工资以后,那想法就彻底变了,制药公司的基本工资虽然也高,但奖金明显更诱人,退休确实就没奖金这部分收入了,上下落差太大,有的人都恨不得能干到实在干不动那一天呢,更别说提前退休了。
“对了老张,你家老四生孩子的费用报销了没?”
“没,厂里现在这情况怎么可能给报销,我那天找王厂长,他直接就拒绝了,说是厂里的财务已经被封存了,现在不可能给报,等回头手续全部办完了再说,唉,我看是没啥指望了,就是不知道将来制药公司能给报不。”
“你怕是在想屁吃,生娃的时候又不是人家秦山制药的人,人家怎么可能给报,以后咱们得医疗费用能给报就算不错的了。”
老庞一点没留情面的数落道。
“嗐,还不让人想想了。”
现在坐在大礼堂里的男女工人师傅们,讨论的话题都差不多,大家都在谈论着以后的出路问题。
说话间,大礼堂大门那边就进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都穿着藏蓝色的棉质工装,大家都认识,那就是秦山制药的工装,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把他们没羡慕死,棉的啊,一年四季好几身呢,有了这么好的工装,以后能省下不少买布做衣服的钱,冬天连棉花都省出来了。
看到秦山制药的人来了,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礼堂迅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那几个人,几个人里有他们见过的,那个女的,是秦山制药的主任,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办公室主任,打头那位他们没见过,不过看着真年轻,还能走到主任前边,那么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主席台上的桌子椅子什么的都已经摆好,麦克风也放好了,进来后,李唐伸手示意了一下,陈宝珍他们几个人都坐到了主席台上自己所能坐的位置上,办公室主任王亮则先拿起麦克风试了一下,见已经接好了,就坐到了这一排最边上的位置。
李唐没有坐,他径直走到放在主席台上的那排桌子前站定,先是扫视了一圈坐在下边的职工,然后才回手将麦克风拿了过来。
“咳咳……蒲县药厂的全体职工大家好,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李唐,是秦山制药的总经理。”
“轰……啪啪啪……”
坐在下面的工人们在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后,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紧跟着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等下面的掌声降下去后,李唐才重新开口说道:“今天过来就两件事儿,一是来看看大家,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虽然现在省里和地区还正在走工作流程,但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最晚等过了春节,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这里会改名叫做秦山制药五厂。
其他四个厂能享受到的福利,大家也会享受到,刚才进来前我跟蒲县的领导还简单交流了一番,对面那片空地以后将盖新家属楼……”
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在下面的职工眼中都迸发出了异样的神色,家属楼啊,这样说来,他们也有希望能住进新房了。
房子,永远是国人最关心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有房才有家,这是几千年来的文化传承,已经根深蒂固的印在每个华夏人的基因里。
听到要盖新的家属楼,下面坐着的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的轰鸣声,好半晌这股吵闹的声音,才在几位年龄比较大的人的要求下渐渐消散开来。
对此,李唐一点也不在意,有反应才好,如果这都没反应,那他就要怀疑下面这群人的感知能力了。
“秦山制药建立之初我就承诺过,每位干部职工都有房住,这个承诺在你们这里照样作数。”
“李总,那我们在老厂已经分过房的人怎么办?”这时,下方一位职工站起来大声问道。
这个问题关心的人不少,蒲县药厂现有家属楼五栋,每栋五层,分四个单元,每层四户,现在大概能有两栋楼的职工已经退休了,还有三栋楼大概二百四十户的职工在职,如果算上双职工,也就是说,下面坐着的近九百位职工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老家属楼已经有房子了。
可这个房子的布局、大小确实太老,跟新盖的楼房没法比,没得比较时不说什么了,可等以后有了新房,他们如果还要住在这里,那就有点憋屈了。
这位职工问出来的问题,一下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
“这点大家可以放心,等新房盖好以后,已经有房的同志只要把老房子给人家腾出来,照样可以在这边分到新房,包括住在其他地方的同志也一样。”
“李总,那我们临时工呢?我们临时工以后有没有转正的可能,有没有分房的可能?”
临时工,一个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工种,未来还会继续存在下去,这个工种只在这种有编制的单位才有。
李唐一直都比较疑惑,临时工这个工种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当时发明的时候又到底是怎么想的,能把同工不同酬搞的这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