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浇什么花啊,乔木吧手中的水壶往地上一丢,急忙走到杜成栋身前。
“你那朋友怎么说的,人家指导组是专门来查咱们账的?”
“也不是专门,他说这个指导组打的名义是指导征管工作的,已经都来两天了,今天忽然说要查咱们公司近五年的账,但也不是只查咱们的,还要了老三他们公司的账。”
???什么鬼?
乔木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了。
“你是说人家不但查咱们的账,同时还要查老三他们公司的账?最近五年?”
“对”
“只有咱们公司和老三那里两家?”
“他是这样告诉我的,然后我给秦山税务局那边的朋友还打去电话问了下,他说他们那里今天也来人查老三他们公司的账了。”
嘶……乔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牙疼:“成栋,咱们公司的账有什么问题没?”
公司财务一直都是杜成栋在负责,他大学的专业就是这个,这些年也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但碰到总局下来检查,不管怎么着,乔木都觉得心里虚虚的。
“这个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得到杜成栋的保证,乔木算是放下来点心,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丢了过去,然后再给自己点上,思考了半天后问道:“你说老三现在知道了不?”
“我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查咱们这两家公司的账?还是专门查。”
“我的哥哥唉,你这就是问道于盲了,我要是能知道,就不会到你这里来了。”
吸了一口烟再吐出去后,乔木刚想说什么呢,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起来后,是税务局那边一个熟人打过来的,目的就是给他通知一下。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乔木就在那里开始不停地接电话,桌上的两部电话交替不停地响起,打电话的都是相关部门他的朋友,说的内容也都一样,就连在外面正忙的田军和马平安俩人也分别都打了电话。
各自都有各自的交际圈,这个圈子有重叠的,也有其他人并不认识的,总之,他们四个现在在秦省的圈子,几乎把各行各业都涵盖了进去,并且在李唐的帮助下,已经开始向外省发展,就像田军此刻就在四九城那边的一个项目上正忙活着,而马平安则是在东隔壁那个省。
终于再没有电话响起了,乔木也松了口气,接一通电话就欠一个人情,可这也让他有些欣慰,最起码表示那些朋友并没有因为这件未知结果的事情,就急忙的要跟他划清界限。
在他不停的接电话时,杜成栋也没闲下来,丢空拿起桌上另外一部电话给李唐拨了过去。
见他终于放下电话,乔木急忙问道:“老三怎么说?”
“呃……”杜成栋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有迷茫也有一丝了然:“老三说他已经知道了,说查咱们的账,是咱们被他连累了……”
“他说的这什么狗屁话。”没等杜成栋的话说完呢,乔木直接就怒了。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他还说了,让咱们稍安勿躁,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要做,更别托人打点什么的,如果那样做,那就是在害他。”
“嗯?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害他?”
“意思就是让咱们什么都别管,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为什么?”
“他说接下来肯定还有别的检查组,会下来针对他们公司进行专项检查,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有事儿,让咱们千万别听风就是雨的自己往出跳。”
听到杜成栋这样说,乔木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再次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刚吸了一口后,他忽然想到类似的场景好像多年前就发生过一次,那次是发生在李爸身上,当时就是不停的有各个检查组轮番下来到厂里检查,一时之间谣言漫天飞舞,说什么的都有,可最终的结果呢?
李爸不但什么事情都没有,级别还升上去了一级,高配,当时组织部门过来宣布命令后,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睛。
该不会……
想到这里,乔木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跟杜成栋碰在一起后就发现,好兄弟似乎跟他想到一起了。
俩人同时握拳抬起胳膊狠狠地砸了一下空气,然后张大嘴巴无声的大笑起来。
大家都不是小白,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太知道人脉的重要性了,而李唐就是他们的人脉,或者说就是他们的背景。
试试看李唐如果此刻因为什么事情而黯然下野,那么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更加猛烈的暴风雨,那些所谓的朋友,绝对会争先恐后的跳出来踹他们一脚。
所以这些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他们几个人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李唐。
也正是因为他们都愿意听这位好兄弟的,这些年才能一直都顺风顺水,人人都赚下了不菲的身家。
“快,你给军子打电话,我给平安打,让他俩也千万别搞什么小动作,现在老三最需要的就是稳,就是静。”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后,乔木连忙给杜成栋叮嘱道。
与此同时,远在秦山化肥厂的李爸,放下了手中的电话,今年整整六十五岁的他,在拒绝了上边安排他进代表会再继续发光发热两年的提议后,下个月就要正式退休了。
刚才得知对小儿子的考察已经正式开始后,他此刻坐在办公桌后面难掩脸上的得色,嘴里开始哼起了秦腔。
得子如此,父复何求。
这个臭小子,行,比他老爹强。
李爸嘴里哼着秦腔,转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办公室,转任主任后他的办公室并没有换,这这间办公室里边他工作了十几年,看着除了换了一套沙发,其他东西几乎没什么大变化的陈设,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不是对这个职务的不舍,而是对这个厂子的不舍,他在化肥厂工作了近四十年,这个厂子是他和一帮子老朋友们,从无到有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当年的那些老朋友,有的早就退休了,还有因为身体原因已经不在的,更有因为犯错误被关进去,然后就再也没见过的,也有不少调走的。
李爸扶着椅子扶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决定出去走走,在厂里再看看,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他为之付出了大半人生的厂子,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不舍。
看着厂区主路两边当年他们亲手栽下的梧桐树,李爸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坐在树旁,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似乎再跟它无声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