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黑森林西南方向,卡诺正瘫坐在一棵树下。
他四肢无力,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呵……明明都将火之龙骨……带回来了……没想到……会死于失血过多啊……咳咳……”
火之龙骨被黑色的风包裹着,静静地躺在他被鲜血染红的手上。
他想起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很多人,临死之际,种种过往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最后,他仿佛看到了梵多格正向自己跑来……
“我可算找到你了,卡诺,别睡!喂,别睡!”
哈哈,是幻觉吗?
可是卡诺感觉到真的有人在拍他,他用尽力气睁开眼,发现竟是真的梵多格!
“把这个吃了,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势,千万别睡!”
几粒药丸被梵多格塞到他嘴里,凉凉的感觉顿时由嘴里向全身扩散,硬生生将卡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怎么样,还好吗?”梵多格系好最后一块绷带后问道。
“……死不了……咳咳……这药还有吗?”
“都喂给你了,多克忒先生说这些就够,吃再多也没用。”
“……咳咳……你果然去找他了啊……”卡诺看着生龙活虎的梵多格喃喃道。
虽然梵多格失去了一条手臂,但这精神状态不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请多可忒先生做了那个副作用极大的手术。
“等你好了可别跟我生气,我要是不来你可就死在这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先带你离开。”梵多格将卡诺扶起来,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去哪?回风之谷?”梵多格问道。
“……不,我们换个地方……你先往南走吧……”
梵多格看着卡诺手上的龙骨,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道了。”
“带「风语瓶」了吗?”
“带了,给谁传消息?”
“伊琳。”
“喏,给你。”梵多格打开一个小瓶子,送到卡诺嘴边。
于是卡诺对着瓶子传达了他的命令:“伊琳,我是卡诺。时轩、喀勒还有喀勒的妹妹一行三个人……将会在黑森林东部……或者南部逃离……你带人去截他们……见机行事,若有胜利的把握就把他们杀了,将两块龙骨夺过来……如果不敌,就撤回风之谷。”
卡诺忍着咳嗽,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命令。在梵多格将瓶子从他嘴边挪开后,他才开始咳嗽。
“梵多格……从我出发……过了几天?”
“四天。”
“是吗……看来我在那鬼地方待了三天……”
“你在黑森林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有那边天上的个大黑块是什么?比黩落还夸张。”
“……回头我慢慢给你讲……咳咳咳……面具有吗?”
“有,现在就戴上?”
“嗯……”
……
02
斯诺大陆中部,伊卡镇中央宫殿。
这宫殿的装饰富丽堂皇,极尽奢侈,和镇子里其他的破屋烂瓦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堡垒」的首领奥尔兰德正在和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打闹嬉戏,他堆着肥肉的脸猥琐地笑着,丝毫没有注意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咳。”老刻刀咳了一声,即使宫殿内很吵闹,这一声咳也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叔叔?!”奥尔兰德吓了一跳,立马停止他现在的行为,然后对着那群女人吼道,“都出去!”
他身为「堡垒」首领,虽然平时无法无天惯了,但还是不敢在老刻刀面前太过放肆。
待那群女人退去后,奥尔兰德不耐烦地开口道:“叔叔,又什么事?那怪医还有那个什么喀勒,我已经照着你的吩咐派人去找了。”
“……我这次来这不是来说这个的。”
“那是什么?”奥尔兰德慢腾腾地翻上宝座,抓起一块肉塞到嘴里。
“你听到西北方传来的巨响了吗?还有刚才的地震……我感觉有大事发生了,或者说,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哦。”奥尔兰德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又抓了一块肉。
老刻刀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奥尔兰德啊,你也该振作起来了。你继承了你父亲的血与意志,不该整天在这宫殿里无所事事,「堡垒」需要你带着往前走啊。”
“无所事事?我每天处理那么多事,放松享受一下怎么了?再说了,叔叔你这么强,有什么事你摆平不了?”
“……,我这岁数也没几年活头了……趁我还活着,我还能教你点东西……等把你培养成你父亲那样的男人,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那堆破道理有什么好学的,无聊死了,叔叔你回去吧,我累了。”奥尔兰德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
老刻刀张开嘴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忽然觉得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最后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以前太过骄纵奥尔兰德,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但他甚至习惯了这种骄纵,使他现在也狠不下心来去鞭策奥尔兰德。
“奥尔兰德,你记住,倘若有人问「堡垒」中谁最能成就大事,那肯定是你,也只能是你。快些记起你父亲托付给你的那些东西吧,风暴真的要来了……”
老刻刀说完,就离开了宫殿,怅然的他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他自跟随奥尔兰德的父亲奥托以来,一直尽心辅佐着他,直到他被杀死。
奥托一手建立了「堡垒」,打败了斯诺大陆最后的皇帝。获得胜利后的他站在高处,高喊着斯诺大陆以后没有皇帝,以后的人类,将由「堡垒」带领着一起走向繁荣。
于是「堡垒」在伊卡镇扎根,接济着四处涌来的难民,奥托也因为难民的事在斯诺大陆四处奔走。
然而就在他救济难民的路途中,被人杀死了。
杀手非常强大,一刀就切断了奥托的身体,切口异常平整。
后来赶到的老刻刀看着他的尸体,非常绝望。
就在他将奥托的尸体运送回伊卡镇的途中,突然遭到皇帝残党的袭击,老刻刀当时并没有现在那么强,很快就身负重伤。
关键时刻,「婆婆」和「怪医」赶到救下了他,护送他回到了伊卡镇。
老刻刀感激两人,邀请她们加入「堡垒」,两人欣然答应。
「堡垒」失去首领后,才十几岁的奥尔兰德被推上新的首领位置。
奥尔兰德太过年轻,在几名老成员的蛊惑下,颁布一条条律令,设立贵族,建造宫殿。
于是,「堡垒」开始内乱了。
贵族之间开始互相讨伐,对权谋不太擅长的老刻刀差点被其他贵族害死,幸亏「婆婆」和「怪医」及时帮助了他。
在她们两人的帮助下,老刻刀也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与其他贵族明争暗斗。
贵族之间的争斗持续了十年,直到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争斗才停止。
老刻刀赢得了最大的利益,但是当他回首时,发现「堡垒」已经面目全非了,「堡垒」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人类繁荣的「堡垒」了。
贵族们鱼肉平民,饲养奴隶,早就将当初的理想忘得一干二净了。
老刻刀也明白,属于「堡垒」的时代结束了。
与此同时,一股新的力量从斯诺大陆上冒出,这股新的力量,就叫「风蚀」。
危机感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开始害怕了,害怕「堡垒」就是下一个被处死的皇帝。
后来,「风蚀」终于开始跟「堡垒」起摩擦了,「风蚀」竟还派人潜入伊卡镇暗杀奥尔兰德,幸亏老刻刀及时发现,打退了刺客。
两个组织的摩擦碰撞越来越多,直到「婆婆」死去后,「风蚀」才消停了下去。
黩灾的侵害越来越严重,「风蚀」的力量也越来越壮大。
老刻刀昼思夜想,也无法想出解决之法,只能寄希望于奥尔兰德,希望他能带领「堡垒」找到新的契机。
然而奥尔兰德现在已经被奢靡之物侵蚀得不成样子了……
站在宫殿门口的老刻刀长叹一声,黯然道:“奥托,我对不起你啊……”
03
斯诺大陆南部,沃特村。
“威尔,汉娜,你们俩个真的要去伊卡镇?”大嗓门大叔问道。
他叫莱德,是沃特村新的村长,现在正坐在一间屋子里,与威尔和汉娜谈话。
“嗯,河里的水越来越脏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没法喝了。而且周遭的村子也没那个余力接济咱们,我想去伊卡镇看看,如果有机会,就把大家接过去。”威尔答道。
威尔自从那次水神事件后,被村民们奉为“拿着黑刀的守护神”。
他屡次劝阻村民别这么叫他,但村民们一时半会改不了信神的习惯,威尔很是无奈。
“汉娜你呢?”
坐在威尔旁边的短发女孩说道:“我跟着威尔,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莱德叔,您别担心了,汉娜她现在也是变种了,比我还强呢。”
“哈哈,那也是,你们路上千万要小心啊……对了,听说伊卡镇的贵族很讨厌变种这个称呼,好像要叫救赎者才行……”
“您就别担心了,我们都事先了解了,再说我们俩逃命的本事可是一流的,不会有事的……啊,都这个时间了……汉娜,该走了。”
汉娜点点头,背起行囊,与威尔一同走出了屋子。
“莱德叔,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啊!”
……
两人走在林子中,汉娜开口问道:“威尔,你会因为河水变脏这件事去怨恨那位时轩吗?”
“不会。我对他只有感激之情,是他让我懂得了人要有尊严的活着。我们的命运,只有我们自己能够主宰,而不是由什么水神说了算的。”想起时轩,威尔不自禁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威尔,现在的你总是笑呢。”
“我以前不笑吗?”威尔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嗯,自从卡斯特死后,我从来没见你笑过,但现在你终于又开始笑了。”
“汉娜你也是啊,现在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话说汉娜你怎么想呢,以后你想做什么?”
“我……我现在也是变种了,我想用这力量做点什么,比如拯救更多像咱们俩这样的人,让他们不要因为什么水神而再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
“这个想法真好,那就让我在你身边帮助你吧,我也一直想做一个时轩那样的英雄!”
“嗯……我也想你一直能在我身边……”汉娜脸有点发红地说道。
“这可不行,你以后要嫁人了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一直赖在你身边吧?”
汉娜瞪大眼睛看着威尔,然后有些生气地骂了威尔一句:“你这呆瓜!”
“嗯?骂我干啥?……喂,别走那么快啊!”
……
威尔和汉娜就这样踏上了他们的旅途。
人类的未来,正是因为有着这样无数怀揣理想的年轻人,才会充满希望。
04
斯诺大陆东部,雪之村。
村子里下着雪,奎特就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
“奎特……咳咳……怎么了?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咳咳……”奎特的妻子躺在床上看着他问道。
“你别起来,这肺病你还得多休息才行。”
“可是……咳咳……我想跟你说说话……你还在想阿雅的事吗?”
“唉,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兄妹俩处在危险之中,我这心里总是发紧。还有那救世主时轩,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两个月来我去过好几次伊卡镇,但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呵呵……你可真爱操心……咳咳,他们可是艾蕾娜的孩子……还有救世主,他可是救世主,还需要你担心吗?”
“……我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斯诺大陆,可能很快就会迎来巨大的变化了。”
“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咳咳……多愁善感了?”
“行了,你赶紧躺下吧,我去给你把药煎了。”
……
雪花在狂风的呼号下猛烈地倾泻着。
在村子的道路旁,有一颗孩子丢在这里的玻璃珠被风吹得四处滚动。
可是即使如此大雪,也没让那颗玻璃珠染上一点雪霜。
玻璃珠反射着从村民房子里透出的灯光,顽强地抵抗着这暴雪。
暴雪好像在说:“放弃吧放弃吧,你敌不过我的。”
但玻璃珠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守着那微弱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