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打破了完颜洪烈的胆。
南下行左路上再也没人敢做阻拦。
路上也见了不少金国官员污吏害民，被众人行侠仗义了。
可人力总有尽时，天下何处无悲剧，总有百姓遭难，根本救不过来。
“金国果然也不是好人，和那宋朝廷一样，处处都是害民的狗官！”
郭靖方正的脸庞挂满了愤怒，一时间倒是把心底的烦忧都冲散了。
丘处机也感叹道：“贪官横行，恶霸遍地，百姓何其苦也......这金国，也露了亡国之相了。”
“天底下，到处都是这样的。”
穆念慈幽幽叹气。
她陪着杨铁心行走江湖，不知道见了多少民间疾苦。
“不，铁木真大汗就不......”
郭靖说着就卡壳了。
“铁木真怎么样？”
季伯英引导着话题。
“郭靖，你来说说蒙古吧。”
季伯英要听，郭靖不想说也得说了。
谈到铁木真，郭靖眼神里还是有着许多的崇拜和感激的。
“大汗他英明神武，是草原上的王，他聚集了大漠之上流散各地的羊群，用弓箭和快刀抵御狼群，保卫他的子民......”
郭靖赞不绝口。
从他的口中将铁木真一统蒙古、剿灭叛乱、对抗大军的英雄事迹一一说出。
郭靖没有注意到，全真三子已经陷入沉吟，杨铁心已经忧心忡忡。
直等酣畅淋漓的将铁木真的英雄事迹全都说了一遍，才错愕的发现众人表情不一。
“这是怎么了？杨大叔，难道你觉得大汗不是一个英雄吗？”
众人之中反而是杨铁心最为敏锐。
黑黝黝的脸庞上满是皱纹，皱出了深深的沟壑。
“唉......是英雄是英雄，可是那是蒙古人的英雄。”
“啊......杨大叔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靖还没有明白。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郭靖，铁木真将要成为我们的敌人了。”
季伯英一句话说出，直接将郭靖吓傻了。
郭靖还是不明白，死死的抓住季伯英的衣袖，两眼惶恐的盯着季伯英。
季伯英看着郭靖惊慌的眼神，淡淡的说道。
“大宋打不过大金，大金打不过蒙古，铁木真的实力已经越来越强，他将来会放过金国吗？打了金，他会放过宋吗？”
郭靖很想说铁木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但是他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季伯英伸手指着眼前的长江，暮霭苍茫，大江东去，滔滔奔流。
长江两岸，青山苍翠，万里山河锦绣。
“郭靖，这样的山河壮不壮美？中原的土地肥沃不肥沃，中原的气候又比蒙古如何？”
“大江东去，山河自然壮美，土地自然肥沃，中原的气候也比蒙古要温和的多，我以前从来没到过中原，如今来了真好像到了天上一样。”
郭靖满心感叹。
“你说这样的山河这样的土地这样的气候，铁木真难道会不心动吗？”
季伯英一句话说出，郭靖沉默无言。
杨铁心、丘处机、六怪他们也都低下头来。
只剩下大江奔流水声滔滔，但这滔滔流水却带不走他们心中的愁思。
“又如你所说，铁木真英明神武，天下少有，蒙古的将士骁勇善战，人人悍不畏死。而我们也亲眼所见宋金两国吏治腐败，官兵害人，也都有了亡国之相，一个冉冉升起的蒙古，两个垂垂老矣的旧国。”
“谁又有实力能够挡住成吉思汗的马蹄呢？”
“在蒙古人的眼中，眼前的锦绣山河都唾手可得，这么一大笔财富握在两个老朽的家伙手中，上天赐予的恩惠，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捡呢？”
郭靖已经无法反驳了。
“若大汗他......”
郭靖的话没说完。
如果让铁木真入主这片土地，他会不会爱护这里的子民呢？
郭靖的心中是愿意相信的，但郭靖心里感到非常的羞愧，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他是汉人大汗是蒙古人，这里的良田是汉人开垦的。
但郭靖却在想着成吉思汗在蒙古一直赏罚分明，而这中原的皇帝和官吏却都那样贪得无厌残害百姓，如果让大汗来会不会是一种更好的结局？对百姓更有利？
“如果成吉思汗真的入主中原，他会不会将这里的百姓一视同仁呢？他能不能控制住手下的贪欲？他能不能解决这世上存在那么多贪官污吏的问题，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季伯英主动说出了郭靖心中没说出的话。
“公子爷？”
众人错愕的望了过来，连杨铁心都忍不住僭越的开口。
他们心中是有族别之分的，季伯英这话说的实在有些离经叛道。
季伯英摆了摆手，没理会杨铁心只看着郭靖。
“你心里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郭靖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他不会撒谎。
郭靖这样的想法却气得六怪要打骂。
“靖......”
“诸位稍安勿躁，咱们现在就把话说开吧。郭靖从小生长在蒙古，有这样的想法十分正常，不是吗？”
季伯英继续说道：“如果铁木真和他的儿子们能将蒙古百姓和中原百姓一视同仁，他们能不能解决官吏害民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任何一个皇帝都难以根治的，但如果皇帝自己清正廉洁，身边又有良臣辅佐，是可以最大限度的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可铁木真身边的那些人是这样的人才吗？”
季伯英看着郭靖。
“郭靖，你太老实了。你现在不能把铁木真当成一个尊敬的长者来看你，要把他看成一个权力的怪物，把他当成一个王。”
“蒙古的将士凶悍，铁木真必然也曾纵容过他们，铁木真还需要蒙古的将士为他效力，所以他需要用金银功劳拴住这些将士的心，他没有那么多财富去赏赐便只能纵容将士们去抢。”
“而铁木真的将士们习惯了在大漠打猎，赢家可以掠夺到所有的牛羊，马匹，牧民。”
“蒙古的将士是不如中原的人多的，铁木真想以少数的人对抗这么多的中原人，就更需要手下的将士忠心耿耿，郭靖，你可以想象一下他们南下之后会掀起怎样的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