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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什么!?”

回应澳洲支部总监的是吉冈局长,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相当凶恶,突然这一下,差点把澳洲支部总监吓得身上一抖。

不过很幸运这只是语音通话,于是澳洲支部总监定了定神,大义凛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这会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时间已经不够了,海浪最高峰再很快就会抵达,你们应该也看到舰船周围的气压变化了吧?必须得做出决断,就算有了奥特曼的帮助,我们也救不了所有人!”

tpc胜利队司令室内,泽井、吉冈和野瑞三人下意识看向了主屏幕,的确,那急剧变化的气压曲线已经在预示着,在四百多米的超级巨浪来袭前,咆哮的飓风将先一步追上舰队。

那时,船舱内的人只要一上甲板立刻就会被吹飞出去,继续向航母转移人员根本是痴人说梦。

如果人员转移无法及时完成,每个人心里实际上都清楚,在高度远超东京塔的巨浪面前,就算是迪迦奥特曼也会被卷进去。

到时更有可能是自身难保,而所有舰船上的人都将会是全灭的结局。

奥特曼也救不了所有人,必须做出选择……

“那至少也应该再尝试一下!既然迪迦奥特曼认可了我们的之前的计划,那么他应该会有办法的,我们也应该相信他!”

亚克迪斯号中控室的主动通讯恢复后,宗方副队长的声音也加入到争论中,但他的观点立刻遭到澳洲支部总监的反驳。

“信任并不能改变事实!母舰里上百人的性命,就算迪迦奥特曼能没救下他们,巨人仍会被世人当做英雄!但我们这些做决策的人,必须为自己现在的选择负责!我们得做出取舍,争取救下更多的人!”

欺骗了自己的情感与情绪,伪装成自己理想中的人设后,澳洲支部总监甚至哽咽了起来。

“贝鲁姆船长!好好看看外面那个巨人和怪兽,就靠它们,真的能救下你们所有人吗?”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记重锤,直接击中了母舰船长贝鲁姆内心中,最不安的地方。

他看着驾驶舱舷窗外,那只正用尽全力,想要将最后一艘侦察舰推过来的怪兽。很明显,它胸口正闪烁着红灯,推动舰船的动作已经变得相当吃力,在狂风巨浪之中,所谓的怪兽也几乎和人类一样渺小。

接着,他又看向了正在与海浪搏斗,不断划出光刃分开海水的巨人,他同样拼尽了全力,只为能再多争取一些时间,让所有人员都顺利登上母舰。

但是,相比于舱外那正在增强的风势,还有不断扑上甲板的浪花,想想稍后还有更加恐怖的巨浪,一切努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以母舰巨大的体型,迪迦奥特曼也得用双手才能将舰体抬起,自然就不可能再带上那艘旗帜号了。而那头已经精疲力竭的怪兽,显然也不可能在巨浪中保住旗帜号上的船员。

现在就让奥特曼带着母舰逃走,至少母舰上的人就能活下去,自己就能活下去。硬撑不走,所有人都有可能因此丧命。

察觉到的时候,恐惧已经已经冲散了贝鲁姆船长在看到巨人时,心中升起的勇气与希望。

通讯器中还在传出争论的声音,最后,他终于等到了泽井总监的决定。

“贝鲁姆船长,你是最了解现在海上情况的人,现在,我们决定将临场判断的权利交给你。请你一定要想办法再询问一下迪迦奥特曼,看他是否还有解决方案。

如果不行的话……请尽你所能,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拜托了!”

作为tpc总监,泽井选择相信tpc的成员,相信这位简历上航海经验非常丰富,曾无数次指引船队脱离险境的船长,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然而……作为靠着澳洲支部总监裙带关系进入tpc,又一手被他提拔起来亲信人物,贝鲁姆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航行,也不熟悉大海,很多光鲜的成就和履历也都是靠挂名、靠伪造得来的。

本以为这也是一次毫无危险,还容易得到高额回报的侦查护航任务,是又一次可以丰富自己履历的镀金之行。

大错特错,现在麻烦已经落到了自己头上。

是坚持冒着团灭的风险,继续救援旗帜号上的二十二名船员,还是要求迪迦奥特曼立刻救下母舰,首先确保母舰上一百二十四人能百分百存活。

更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就在这艘母舰上!

六神无主之下,眼见到唾手可得的活命机会,又得到了泽井总监的免责担保,贝鲁姆一边骂着倒霉,一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打开了舰内广播,将现在众人面临的情况,还有做出选择的后果告知了船上的所有人。

但唯独,贝鲁姆没有试着去询问迪迦奥特曼的意见,因为他很害怕,害怕被人类奉为救世主的光之巨人,会为了旗帜号上的二十二人,将自己置于不可控的险境之中。

他遵从了身为一个普通人类,最简单也是最强烈的想法,他想活下去,运用理性去分析和判断,然后选择风险最小的解决方案!

贝鲁姆在舰内广播中撒谎称,迪迦奥特曼已经用心灵感应告诉自己,他无法救出所有人。

因此,现在到了大家共同投票,然后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于是,以谎言为温床,恐惧与私心就隐藏在理性的背后,在母舰上蔓延开来。南太平洋上局势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原本在撤离中略微偏转航向,试图靠近旗帜号,缩短两船距离的母舰停下了,它调整角度走最短路线,全力向着远离巨浪的方向航行。

而旗帜号侦察舰,由于舰船体积小、动力不足,即使是在盖迪的帮助下,想要在行驶中稳住船身接近航母,本就非常吃力。

航母转向后,两船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紧接着,母舰外放广播中就传来了贝鲁姆船长恐惧,但却用强硬来遮掩的声音。

“迪迦奥特曼,请立刻帮我们离开这里!再晚就来不及了!”

巨人的动作随之一顿,他似乎很震惊,但仍旧在尽可能同时保护住两条船。

注意到迪迦的反应后,母舰广播中再次传来了贝鲁姆的叫喊声。

“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的自负会葬送母舰里上百人的性命!”

又是一波大浪拍了过来,尽管高度只有三十多米,但由于巨人分神,没能完全抵挡下来,余波顿时让巨大的母舰一阵颠簸。

而体积更小的侦察舰旗帜号,如果没有盖迪钻到水下拼命支撑着,此时已经被掀翻过去倒扣在海面上了。

余波过后,旗帜号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直在帮助自己脱险的怪兽,此时已经彻底力竭。

它一只爪子勉强扶稳船身,自己却只能探头在水面上疲惫的喘气,水下胸口的红灯也在快速闪烁,像是就快要浮不起来了。

终于,旗帜号的广播也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听起来有几分悲凉的中年男子声音,他正是旗帜号的船长。

“迪迦奥特曼,先带母舰离开吧!飞上去绕过最高的海浪,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能撑到你回来!”

没人相信他说的话,也许他自己都不信。

反向绕开海浪波峰倒是不难,但就算是余波也足以将母舰掀翻掉,要护住母舰直至彻底脱险后,再回来找旗帜号,等三四百米高的水墙碾压过去,除了舰船残骸外估计什么也找不到了。

但是母舰那边却立刻有了的回应,只听见船长贝鲁姆喊道:“感谢你们的牺牲,你们是人类的英雄!”

听起来相当冠冕堂皇,且有着毫不掩饰急躁与敷衍,因为紧接着,贝鲁姆就再次对着正在为众人遮风平浪的巨人,嘶声大叫了起来。

“快先救我们离开!你还在犹豫什么!迪迦奥特曼!要辜负旗帜号全体船员们的牺牲吗?!你不是人类的守护神吗?你……”

几乎完全被恐惧吞噬的人仍旧在大喊大叫,但喇叭声音再大,也已经没人能听清他在喊什么了,最佳的人员转移时间就这样在犹豫与争执中错过。

海风怒号,速度已经比先前提升了数倍有余,母舰和和侦察舰上,除熔铸坚固的主舰体外,所有舰船外部结构都被强风撕扯了下,随海浪抛飞到远方。

迎着这恐怖的风压,就算是迪迦奥特曼想要站稳在海面上,也不得不微微弓起身来。

而他面前,高度超过百米的第一波巨浪,向这边推进的速度已经接近音速,犹如一面耸立在海面之上,连接着世界两段的漆黑城墙,无处可躲、无处可避,横扫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