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幼宁从挎着的小布包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
剥一颗喂进虎子嘴里,然后又把剩下的放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晚上不能吃哦,不然牙齿会痛。”
虎子尝到甜滋滋冒着奶香的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好,晚上,不吃。”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衣服口袋拉开,要把那几颗糖还给姚幼宁。
“姨姨,给你,二叔,不让拿。”
这小豆丁,还怪讲礼的。
姚幼宁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蛋。
“姨姨给的可以拿,因为是你二叔告诉姨姨,虎子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
“姨姨给你买了很多,都放在你二叔的背篓里了,你现在带我去找他好吗?”
“好,带姨姨,找二叔。”
虎子乖巧点头,对她的话无有不应。
姚幼宁心里软乎乎的,原来她不是不喜欢小孩子,而是不喜欢熊孩子,像虎子这种乖巧可爱的,分分钟就能俘获她的心。
姚幼宁取出手帕去河边打湿水,温柔地给虎子擦干净小脸和手。
虎子是个很爱干净的小朋友,指甲修剪得齐整,指甲缝里干干净净,脸上和手上的泥点子都是姚红卫那熊孩子扔的。
姚幼宁一边擦一边说:“虎子,你还是个小孩儿呢,在外面受欺负了一定要回去告诉大人,哭也好,闹也好,反正就是不能自己藏在心里,知道吗?”
她在虎子身上隐约看到了祁焱的影子,沉默寡言,情绪内收。
一个大木头,教出了一个小木头。
“你二叔很厉害的,一拳估计能撂倒三个壮汉,收拾那群熊孩子都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能把他们吓哭喽!”
听到这,虎子的眼睛也跟着亮起来,染上了笑意。
看得出他对自家二叔很是崇拜。
虎子捏着衣角,犹豫道:“可二叔忙,虎子要、要勇敢,不能说。”
二叔不喜欢软弱胆小的孩子,所以受欺负了不能告诉二叔,二叔会失望的。
小男孩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姚幼宁歪了歪头,“那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不管是谁,你都到姚家来找姨姨,姨姨帮你报仇,而且姨姨的三个哥哥也很厉害,他们也会保护你的。”
虎子抬眸看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干净得像森林里的小鹿。
半晌,才听见他软软的嗓音,“好,虎子也会…保护姨姨。”
“那就谢谢虎子啦。”
此时的姚幼宁只当这句保护是小孩子模仿大人说话,并不懂得其中深意。
擦完脸和手,姚幼宁又将就这块湿帕子帮虎子清理衣服上的泥巴。
刚才顺口溜里说他穿破烂,其实不是的,虎子的衣服明显才做不久,只是……
下摆被人撕掉了一截,露出很多须须线头还未来得及重新卷边,才会看起来破旧。
这面料,这颜色,不就是那天祁焱给她包扎伤口用的布条吗?
姚幼宁脸一下热了,原来小豆丁受委屈还有她一份“功劳”在啊。
可怜的小豆丁。
好在她买了12尺布,应当能省出一件小褂子。
*
“虎子,还有多远呀,我好累,真的走不动了……”
姚幼宁今天出门穿的是一条淡青色收腰连衣裙,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裙摆很长,只露出雪白匀称的小腿,脚上踩一双白色的小皮鞋。
这些衣服鞋子都是系统时装库出品,完全贴合了她的身材,裙子穿起来漂亮又舒适,小皮鞋更是不输Y国手工定制,走路不会累脚。
可架不住姚幼宁自己身娇体软,缺乏锻炼,翻过山坡又穿过小路后,她就胳膊酸,腿酸,脚酸了。
此时的姚幼宁已经累得撑伞的力气都没有了,伞歪歪地斜靠在肩头,辫子被蹭得毛茸茸的,漂亮脸蛋皱成一团,像朵被晒蔫了的海棠花。
“姨姨,加油,快、快到了!”
虎子不肯一起撑伞,手里捡了根小木棍,走在前面帮姚幼宁把两边长出来的草压回去,遇到石块就踢开,路不平有坑也要提醒一声,简直不能再贴心了。
终于,在又穿过一条小路后,视线陡然开阔起来,她们抵达了一片水稻田。
这片水田位置偏僻,似乎还没有轮到队里来插秧,漠漠水田里只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二叔!”
虎子唤了一声后就跑到旁边大树底下找水壶喝水去了。
所以当祁焱直起身,看见的就是站在田坎上冲他微笑的姚幼宁。
女孩翠羽细眉下一双桃花眼弯弯,眸光惑人,唇红齿白,伞歪斜在一边不撑,用手挡着太阳。
阳光下,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得晃人眼。
青色的裙摆摇曳,亭亭玉立,像水田中开出的一朵荷花,纤细娇嫩。
祁焱缓缓走向她,修长的双腿在水田烂泥里如履平地。
因为他站在水田里,要比站在田坎上的姚幼宁低半个头。
姚幼宁对这样的视角感到很新奇。
从她这里看过去,男人的睫毛浓密,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忽地男人抬眸,黝黑的眼瞳深邃,直直撞进她的眼底……
等她想仔细看清时,对方却已经移开了视线。
“你过来找我 有什么事吗?”
姚幼宁用手绕着发尾,语气轻快,“昨天分开的时候你走得太快了,害得我忘了把洗漱用品从你背篓里拿出来。”
只拿洗漱用品,那就是还没有成功分家。
祁焱记得女孩昨天和他说过的话。
他抬脚准备上来,“背篓在家里,我和虎子说,让他带你去拿。”
“诶,等等!”
姚幼宁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找借口道:“我、我现在很累,半步都走不动了,你先忙,等你忙完了,再带我去。”
她是要拿洗漱用品不假,但更需要做衣服的尺寸,要是现在就跟虎子离开,岂不是白跑一趟。
可这尺寸该怎么量呢,直接和祁焱说我打算给你做件衣服,你乖乖站好让我量?
不用想也知道,祁焱肯定会严词拒绝,然后躲她八丈远。
毕竟这年头,女人给男人做衣服这种事,有些过于亲密了。
这不,她才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男人就慌忙退开了。
“日头晒,你去树荫底下等。”
祁焱垂眸说完这句话,又弯腰插水稻去了。
如果是旱地,姚幼宁还能跟上去搭讪几句,趁机在背后比划一下尺寸,水田就算了。
她收了伞,乖乖躲到大树底下,找了块石头铺上帕子坐下。
“姨姨,喝水!”
虎子举着一个大水壶走到她面前。
是祁焱的水壶。
“可姨姨把水喝了,你二叔怎么办?”
姚幼宁遥指在太阳底下卖力干活的男人。
虎子思考了一小会儿,还是把水壶往前递,“二叔,忍着,回、回家喝。”
姚幼宁捂着胸口咯咯笑起来,祁焱啊祁焱,你的小马甲漏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