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霜不想再被村民们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大队长,我自己一个人住,不会传染也不会吓到任何人。”
大队长很苦恼,可他家人口多,刚刚又接纳了另外一个女知青,这会儿实在腾不出房间来。
他无奈点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女同志单独住在偏僻的村西头,只祈祷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霍知青!”姚幼宁穿过人群,脆生生开口,“你愿意搬来和我一起住吗?”
走近了才发现霍青霜竟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她身高有一米六八,霍青霜妥妥的一米七几。
七十年代,女孩子想长到一米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基因,营养和锻炼都得跟上才行。
姚幼宁观察仔细,发现霍知青哪怕垂着头,腰杆都是挺直了的,身上有种和祁焱很像的气质。
心里莫名又多了一份好感。
她继续道:“这也是我娘的意思,你之前背她下山,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霍青霜惊讶地抬头,怕吓到她又马上低下去,“可是我的脸……”
姚幼宁抢白道:“可是我家的新房还没盖好,只能先委屈你和我们挤一个房间,房间是仓库改的,很大,能隔出两间房来,你愿意住进来吗?”
她双手背在身后,歪头去看霍青霜,正对上她不知所措的清亮双眸。
姚幼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在心里夸赞道: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好一个英气大美人!
就单冲这优越的五官,她也要帮忙把她脸上的疤治好。
霍青霜神色紧绷,但对方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善意和喜欢,像一股甘泉涌入她的心头。
自脸上生了奇怪的脓疮,她就好像被打开了霉运开关,做事情不顺,经常生病,村民嫌弃厌恶。
慢慢的她不喜欢出门,不愿意见人,原本大方开朗的性子也变得阴郁沉闷。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温暖美好的笑容了。
刘红燕一直记恨姚幼宁的戏弄,再加上好姐妹王红霞被害得蹲大牢,她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嘲讽。
“姚幼宁,你们穷得揭不开锅了吗?为了五十斤粗粮,这种得了脏病的丑八怪也敢接进家里住,就不怕一家人都染上病啊?”
姚幼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过身冷冷看着刘红燕。
“道、歉!不然等你死了,五千斤大粪压你棺材板上,让你到地底下了还继续满嘴喷粪,转世投胎成茅厕里的死蛆虫!”
旁边几个村民哄笑起来,姚家丫头的嘴可真够损的,遇上村里赖皮婆娘也不怵。
刘红燕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小骚|货,你跟麻子关在屋里搞破鞋,现在还有脸出门?我要是你,老早找柱子撞死了!”
“想死我送你去!”
姚幼宁猛地抬腿踹在刘红燕肚子上。
她用足了力气,对方没有防备,连连倒退,最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挨得近的村民没有一个去扶她,跳着脚躲远了。
刘红霞躺在地上惨叫,她男人冲上来扬手就要扇姚幼宁巴掌!
祁焱和姚家众人围过来,阻拦的动作比站在姚幼宁身边的霍青霜慢了一点点。
霍青霜扣住男人的手腕向下折,男人顿时面色扭曲地喊起来,“疼疼疼,给老子放手!”
借力一送,男人便摔倒在刘红燕身上,后者被砸得嗷嗷直叫。
两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却被祁焱和姚家父子四人团团围住。
祁焱身高腿长,沉着脸最有压迫感,姚家父子也比大部分村民壮硕,浑身怒气。
村民之间扯皮斗嘴,最后闹得脸红脖子粗,喊上全家老少齐上阵打架,是常有的事。
这时候谁家儿子多,拳头硬,就显出好处来了。
刘红燕转头去找自家的大伯子、小叔子,谁料他们早就端着板凳跑了。
废话,不跑等着挨打吗?
祁家后生一拳能把他们牙都打掉。
刘红燕只能和她男人缩着脖子,被面前五个大汉吓得腿软哆嗦。
最后大队长出面训了他们两句,给姚幼宁和霍青霜道歉后,灰溜溜走了。
姚幼宁知道身后有人护着她,所以只管动手,不管善后。
这会儿正星星眼的看向霍青霜,“霍知青,你身手可真好!”语气中带着崇拜。
她刚刚那一脚使的是蛮力,这会儿腿好像有些抽筋,手握成空心拳在腿侧轻轻敲了敲。
霍青霜注意到她的动作,小声道:“你发力的姿势不对,容易肌肉拉伤,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防身术。”
姚幼宁笑吟吟的,“所以,你答应住进我家了?”
霍青霜在姚幼宁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晒谷坪四周都是昏暗的,她的眼里却盛满了细碎的光,让人忍不住追随。
最后一个知青的住宿问题也得到了妥善解决,大队长心情不错,从堆满器具的仓库里找了张旧竹床出来,免得他们大晚上还要找木板给霍青霜搭床。
虽说只是在仓库暂住,姚家还是添置了不少东西。
利用每天上工前和上工回来后的时间,姚父和姚振兴找来竹子、木头做家具,姚振中和姚振华打下手,父子四人一个傍晚就能做出两把椅子。
还做了床头柜、脸盆架子、小板凳、木盆、木桶等,完全够日常生活用,等新屋盖好了也可以带过去。
就是上厕所和洗澡有点不方便。
白天可以去代销店旁边的小茅厕,晚上起夜就只能用马桶解决。
而洗澡,爷们一般都去河边,顺手还能把衣服搓了,女人则盆桶齐上阵,装满水在屋子里擦洗。
但好在屋外一直有人帮忙烧水、打水,洗漱起来也算快。
约莫晚上九点钟,父子四人已经在隔壁鼾声震天了,女人们的夜谈才刚刚开始。
姚幼宁将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她手里有钱有票,不愿亏待自己的眼睛,煤油灯调的很亮。
苗玉花和周萍怕浪费,就拿出针线做小孩的衣服。
姚幼宁穿着一件短袖睡裙坐到竹床上,白嫩的手臂和大腿露在外面。
她刚才仔细检查了霍青霜脸上的疤印,不出意料地发现了黑锦鲤毒素的痕迹,她给了对方一粒清心丸。
其实那天和张翠翠聊天,她就起了怀疑,怀疑霍青霜也是黑锦鲤的受害者。
她有预感,今晚能在霍青霜这里获得有关黑锦鲤的线索。
“青霜,你还记得你脸上生疮前都发生过什么事吗?”
霍青霜服用清心丸后,身体里阴冷不舒服的感觉散去,就好像是什么一直纠缠她的脏东西消失了。
她对姚幼宁充满了感激和信任,将压在自己心底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不是得了怪病,而是用了有毒的雪花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