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传统规矩的半身合照,在姚幼宁撒娇的眼神攻击下,祁焱只好僵硬地配合她,又拍了几张不是很规矩的合照。
有挽着胳膊,亲密依偎的,有温柔揽姚幼宁入怀的,还有两人对视,含情脉脉的……
半晌,照相馆师傅收起相机,“你们的照片数量不少,我会加紧洗出来的,后天这个时候来取。”
祁焱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同志,麻烦你再给我拿一个大的相框。”
“这个没问题,你自己挑,看要多大尺寸的?”照相馆师傅指着旁边的柜子道。
姚幼宁好奇,“照片还没洗出来呢,你要相框做什么?”
祁焱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结婚证拿出来,“我想用相框把这个装起来,有外层玻璃保护,不会皱也不容易坏。”
等回了部队,在他们自己的小院里,专门拿一面墙来挂结婚证和结婚照,天天都能看到。
姚幼宁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祁焱,你好细心呀。”
与其说细心,不如说是用心。
桩桩件件的小事,都能感受到他对这份感情的用心和珍惜。
姚幼宁摸了摸肩侧的辫子,觉得再和这男人相处一段时间,很难不长出恋爱脑。
可等到出了照相馆,祁焱从内衬口袋掏出一张存根递给她时,她才恍然大悟。
那个长了恋爱脑的人,是祁焱。
“这是我用来存津贴的单子,之前取了一笔当作彩礼和买三转一响,还有几十留着办婚宴,剩下的是养病期间汇来的津贴,都在这里了。”
薄薄的四方纸张,白底印绿字的存根,竟然还有两百三十块钱。
姚幼宁微怔,“你怎么存了这么多钱?”
存根再加上彩礼等各项花销,得有一千四五了。
祁焱同她解释,“我去年升的正营,每个月津贴加补助有96块,有时还会有奖金,因为在部队需要花销的地方很少,工资就存下来了。”
他顿了下,又道:“每个月往家里汇的钱,娘她…用的很俭省,知道我要提亲,就把以前存下来的钱拿出来了。”
尽管男人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姚幼宁还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无声握住他的手。
先前虎子中毒,她在祁家听到祁母和祁安的对话,知道了祁焱不是祁家的孩子。
祁焱后来和她讲了他的身世,他是祁父从岷山捡回来的孩子。
那时候的祁焱不过两三岁,穿着薄薄的衣服,大冬天被人扔在岷山,差点活活冻死,是祁父发现了他,把他带回家救活并收养。
祁焱没有走失前的记忆,却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祁家的,他感恩祁父祁母,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祁父祁母心肠很好,对他虽不如亲生孩子那般亲热随意,却从来没有苛待过。
祁焱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十五岁就去当兵了,每个月的津贴自己只留很少,其余的全部寄回家里。
也幸好他去当了兵,在祁父和祁大哥去世的那几年里,撑起了这个家。
在那之后,祁焱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祁母虽依靠他,却把什么都分得很清。
就拿每个月寄回家的津贴来说,祁母卡得很严,宁愿吃穿差点,也不愿意多用一分,剩下的存起来,多年以后又交还给祁焱。
好似生怕把祁焱对祁家的情谊败光了。
祁焱身处其中,又将祁家人视作真心相待的亲人,难免会因为他们的生分而感到伤神。
姚幼宁旁观者清,倒觉得祁母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知道祁焱重情重义,但情谊再深,也有耗尽的一天。
所以她克制,有分寸,就是希望这份情谊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姚幼宁并不反感这种做法,老两口对祁焱有救命和抚养的恩情,报答是必须的,惠及兄妹亲人也无可厚非。
只要不过分。
目前祁母、祁静和虎子是很好的,就是那个祁安很招人厌。
思绪回笼,姚幼宁牵起祁焱的手晃了晃,打趣道:“你把家底儿都交给我,就不怕我大手大脚,全部给你花完了?”
祁焱看着她的笑靥,低落的情绪散去。
“本来就是给你花的,等这次回部队升副团,就能正式领一百二的津贴,除去给家里的生活费,剩下的一百都给你花。”
他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道:“部队还会有别的补贴,粮食、肉、油、布这些,我也会努力出任务,好好表现,挣奖金给你花。”
这样,应该能养得起娇气包吧。
他这样老实,衬得姚幼宁像个骗财骗色的妖女。
妖女娇滴滴地在祁焱掌心轻挠,“我饿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好。”祁焱无有不应。
两人在国营饭店吃了饭,又同周师傅、何圆圆说了会话。
办喜酒那天他们刚好休息,定了要来参加,周师傅早就打算好那天要亲自掌勺,顺便就把拟好的菜单和食材清单交给姚幼宁。
“有些乡下不好买的就没写上去,到时候我直接带过来。”
救命恩人加干外甥女加徒弟的妹妹,怎么说也得帮她把这顿席面办得体面舒心。
姚幼宁笑眯眯地道谢,也没拒绝。
这可是大哥的亲师父,两家人要多多来往才好呢。
吃完饭,两人又去了新开的电影院看电影,在门口小贩手里买了些瓜子花生和两瓶汽水。
这年头凡是带电字的都是稀罕东西,电线、电话机、电灯泡、电视机……别说村子里了,就连县城里都没几台电视机。
娱乐消遣少得可怜,电影院自然而然就成了老百姓们,尤其是年轻男女最喜欢来的地方。
买上零嘴和汽水,坐在电影院里,挨得近近的,偶尔手指和衣物不经意的触碰,就是城里最时兴的约会方式了。
姚幼宁也不知道祁焱什么时候准备的,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电影票。
羡煞一群因为没买到票而在电影院外生气闹别扭的小情侣。
看完电影,祁焱骑自行车载姚幼宁回村,路上车子链条掉了,修理耽误了会儿工夫,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暗。
羊肠小道两旁青色庄稼长得又高又密,就像帐幕一样。
其中经过一片茂密的玉米地时,明明没有风,杆子叶片却在不停晃动,仿佛有人躲藏。
姚幼宁坐久了硌得不舒服,这段路祁焱便推着车陪她走。
她好奇地看向晃动的玉米地,这个点了,总不会是村民在劳作,那就是……